然后老爷进了书房,没有再说什么。她轻轻地放下帘子,心里不知道是失望还是什么,这一次,她真的把帘子挑得很好,一点也没有碰到老爷。
九惠一直没有来,李袖儿在书房门口踌躇着,不知道是回到她原来的位置上候着,还是在门口守着,如果老爷有什么吩咐,在她原来的位置上,是听不到老爷叫人的声音的。
左思右想,她咬了咬牙,有了决定,就守在门口不走,随时听候老爷的吩咐,大不了再被九惠骂一顿而已,她才不在乎。
&ldo;九惠……&rdo;
果然,没过多久,老爷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叫了一声后似乎意识到九惠不在,又改了口,道:&ldo;门外是谁,进来。&rdo;
李袖儿大喜,顾不得自己一个粗使丫头根本就没资格进书房,赶紧三步并做两步,来到书案前,屏着气道:&ldo;老爷,有什么吩咐?&rdo;
华顼对李袖儿其实没什么印象,只是大概知道,就是这个丫头让他和妻子之间闹了好一阵子的别扭,此时才有闲心打量了几眼,见这丫头虽然故作镇定,但cháo红的双颊和紧握的双拳,分明是紧张之极,不由得一笑。
&ldo;你叫什么名字?&rdo;
&ldo;回老爷的话,我原名叫秀儿,后来姨娘说与大小姐身边的丫头冲了名字,就改成了袖儿。&rdo;
&ldo;袖儿,普通了些。&rdo;华顼看了看窗外,一朵美人蕉红艳艳正好看,&ldo;你名字里既有个袖字,我便赠你一个红字,改作红袖,可好?红袖添香夜读书,倒也风雅得很。&rdo;
又改名字?
李袖儿怔了一下,却是连忙应道:&ldo;是,谢老爷赐名,以后我便叫红袖了。&rdo;
上一次改名,她其实是不大喜欢的,凭什么小姐身边一个丫头的名字里有个秀字,她便要避让改名,若是小姐名字里有个秀字,她让也就让了,一个丫头而已,未见得比她高贵,为什么不是那个丫头改名字?但这一次,老爷亲自赐名,她却只觉得高兴,红袖,这个名字确实好听多了,都说老爷学富五车,果然不是假的,起个名儿都这么好听。
&ldo;红袖,你可会泡茶?&rdo;
&ldo;会,会的。&rdo;李袖儿,不,红袖紧张地咬了咬唇,&ldo;前些日子才学了一点泡茶的手法,不知老爷喜欢吃什么茶?&rdo;
&ldo;不定什么茶,你只管捡你最拿手的砌了来。&rdo;
说完,华顼便也不再理她,径自取了一卷书,坐在窗边看了起来。
红袖悄悄地吐出一口长气,正想退出去茶房,脑中却忽地想起老爷方才说的那句&ldo;红袖添香夜读书&rdo;来,眼下虽是早晨,但书房里熏笼却是有的,正摆在她的眼前。终究压制不住心中的蠢蠢欲动,她轻手轻脚地点了一笼香,然后才退出了书房。
华顼看书正入神,鼻尖忽地嗅到一缕熟悉的清香,抬眼正见熏笼里青烟袅袅,不由得又是一笑,这丫头倒也机灵。
红袖出了书房,正要往茶房,忽见一个小丫头匆匆跑来,道:&ldo;袖儿姐姐,夫人叫你去呢。&rdo;
红袖认出这丫头是西跨院里一个专门跑腿的粗使丫头,名儿唤做侍儿的,连忙问道:&ldo;好妹妹,夫人为什么突然唤我?&rdo;
侍儿只是摇头,道:&ldo;我哪里知道,袖儿姐姐,你快去吧。&rdo;
&ldo;别叫我袖儿姐姐,方才老爷赐我名字,叫做红袖。&rdo;红袖心中狐疑,想了想又道:&ldo;老爷让我去泡茶,烦妹妹回禀夫人,我伺候完老爷,立时便来。&rdo;
侍儿大奇,道:&ldo;书房里,不是一向九惠姐姐伺候的吗?&rdo;
红袖摇了摇头,道:&ldo;也不知为什么,九惠今儿一直没来,老爷要吃茶,便抓了我的差。不多说了,我得赶紧去茶房,夫人那里,有劳妹妹了,回头得了闲儿,我屋里有一包甜糕,送来与妹妹吃。&rdo;
侍儿应了一声,不敢耽搁,赶紧回了西跨院,把红袖对她说的话一五一十都回禀了。
方氏挥手让她退下,然后对侍立在一边的双成姨娘一笑,道:&ldo;我还原担心调走九惠,老爷那里会不习惯,料不到这个丫头倒也是个机灵的,还不等我吩咐她,自己便懂得抓住机会讨老爷的喜欢了,这样看来,让她顶九惠的缺,老爷那里也不会有什么问题。&rdo;
双成姨娘也是一笑,道:&ldo;袖儿……红袖这丫头,时常到我屋里去玩儿,那时我便觉着她是个用心的,便是来玩,也不全只顾着玩,学泡茶,学研磨,学打帘,甚至还偷偷地学认字,我见她肯上进,又用心,闲时便教教她,原便是想着,九惠年纪也快到了,不用一两年便要配人或是放出府去,红袖既然这样用心,少不得那时便让她顶上,不想这一日竟来得这么快。&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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