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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9章（第1页）

刘黑闼本人，则始终在去与不去之间徘徊。北方地广人稀，博陵军和幽州军最近又分别被高句丽及靺鞨所扰，只要他能成功逃到涿郡，便有足够的把握从博陵军和幽州军两大势力交界处穿过去。可到了塞外，他的半生英名就彻底付于流水了。日后别人再提起他刘黑闼，不会再认为他是敢于替窦建德报仇，有担当，有魄力的硬汉子。而是为了达到个人目的，利用窦建德的死和弟兄们心中的不平，铤而走险的一个奸雄！

对于刘黑闼的顾忌，董康买认为根本不值得一提，&ldo;汉东王，不就一个名号么？活着总比死了强。况且，投靠突厥人的事情，咱们又不是第一个做？他李渊，当年不也是认了突厥人当干爹，才得了半壁江山？&rdo;

&ldo;唉！&rdo;刘黑闼又了叹了口气，不置可否。与很多北国人一样，经历了魏晋南北朝之乱后，他的血脉中，也是胡汉混杂。所以内心深处对胡汉之分看得并不是很重。然而，万一他认可了董康买的看法，以对方那张大嘴巴，肯定无法保住秘密。那样的话，刘家军中就要有一半的将领会愤而离去，眼前的仗，不用打就已经败了。

正犹豫间，军帐门口又传来一阵脚步声响。刘、董二人迅速抬头，看见高雅贤浑身是水，气喘嘘嘘地跑了进来。

&ldo;下暴雨了？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居然没听见！&rdo;心里多少有点儿虚，刘黑闼主动找话。

&ldo;下了好一阵子了。还打了好几个响雷！&rdo;高雅贤在脸上胡乱抹了几把，大声回应。看到董康买也在场，他忍不住狠狠瞪了对方一眼，&ldo;我刚才去河边巡视，发现唐军居然在冒雨修桥。修得最快的那座桥，桥面距离河岸已经不足一丈了。咱们这边，有些地方水很浅。如果唐军冒着被冲走的危险强渡的话，一丈宽的距离，游不了几下就能踩到水底下的硬地！&rdo;

&ldo;放箭啊，都是傻子，干看着人家修？&rdo;董康买毫不犹豫地一眼瞪还回去，同时大声提醒。

&ldo;弟兄们放箭阻拦，河上风大，根本起不到效果。&rdo;高雅贤像看白痴一般看了他一眼，继续向刘黑闼汇报，&ldo;强弩还凑合。但咱们军中强弩太少了。根本压不住对方！&rdo;

&ldo;我这就跟你一道去看看。&rdo;闻听此言，刘黑闼再也坐不住，拔腿就往中军帐外走。

外边的雨下得极大，就像瓢泼一般。如果雨按照这个势头持续下去，用不了两天，漳水河对唐军来说就会变成天堑。怪不得李世民要派人冒雨抢修浮桥！

&ldo;天不亡我！&rdo;刘黑闼用力握了握双拳，仰头大笑。笑罢了，将大手一挥，豪气满怀地说道：&ldo;把各营的强弩全调上去。能干扰多久是多久。春汛马上来了，看姓李的有没有本事跟老天爷斗！&rdo;

&ldo;只要春汛下来，咱们就可以掉过头去，先解决掉姓程的！这回得小心点，派个胆子大的人领兵！&rdo;董康买也很是兴奋，在暴雨中挥舞着拳头，大声提醒。

这么明显的嘲讽，高雅贤怎可能听不出来。但难得一次，对方没跟他纠缠。而是上去拉了一把刘黑闼的衣袖，焦急地说道：&ldo;汉王且听我一句。我觉得此事有点古怪！&rdo;

&ldo;怎么古怪法！&rdo;刘黑闼回过头，笑着询问，&ldo;你先别急，让我把兵调遣完了再说。老董，你麾下擅长射箭的人多，赶紧全派到河边去。顺便通知其他几位弟兄，让他们也把麾下弓箭手全拉出来，别再藏着了。顶过了这两天，我请他们喝酒！&rdo;

&ldo;唉！&rdo;董康买高兴地带应。刚要转身，猛然间，天空中一道闪电劈下来，将不远处一株老树劈了个粉碎。

&ldo;保护汉王！&rdo;高雅贤大叫一声，飞身将刘黑闼压在了泥坑中。周围的亲卫蜂拥而上，尽管被不测天威吓得脸色煞白，却依旧在刘黑闼周围搭了道人墙。

&ldo;没事，没事，不就打了个雷么？谁还没见过打雷！&rdo;刘黑闼白着脸，从水坑中爬起来，奋力拍打身上的泥巴。&ldo;老董，拿我的令箭去调兵。老高，刚才的事情谢谢你了。下回，别靠近，我倒要看看老天爷到底想怎么着！&rdo;

董康买接令跑远。高雅贤急得直搓手，&ldo;汉王，你听过说句话啊。李世民这这个节骨眼上冒雨修桥，实在蹊跷……&rdo;

话音未落，半空中又是一道惊雷滚过。随即，河岸放向传来了震耳的喊杀声。&ldo;报，汉王，唐军从浮桥上强攻过来了！&rdo;一名小校跌跌撞撞从雨幕中冲出来，在刘黑闼面前扑倒，&ldo;前锋已经登岸……&rdo;

&ldo;什么？这么快？&rdo;刘黑闼一把扯起报信者，同时狠狠横了高雅贤一眼。作为军中大将，刚才既然发现唐军有抢在春汛之前渡河的企图，就不该离开河岸。派什么人往中军送信不成？还非要自己眼巴巴地赶来卖乖？&lso;&ldo;他们没等桥修完，就跳进了河里。有一段水浅的地方，已经可以淌着走！&rdo;小校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大声汇报军情。

&ldo;拿我的兵器跟披挂来！&rdo;接下来的话，刘黑闼已经无需再听，将手一伸，冲着亲卫们命令。

他武艺过人，在以往的窦家军中就没遇到过对手。这次，亦想凭着个人的勇武来唤起大伙的士气。高雅贤向旁边退开几步，犹豫了一下，又咬着牙走上前，抓住刘黑闼的胳膊，&ldo;此事蹊跷。你想想，李世民为什么不早点抢渡，偏偏等着汛期来时才抢渡。他就不怕上游的水提前冲下来，淹没了他的大军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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