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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第1页）

&ldo;我不是针对你！&rdo;程名振讪讪地回应，心里好生后悔。在杜鹃收拾包裹的时候，他至少看见了两把剪子，一把割肉用的短刀和一把纳鞋底的锥子。其中任何一件工具留下来，都可能改造成一件杀人利器。如果昨天自己和王二毛好好在帐篷里翻翻，而不是光顾着补觉的话，也许在今天杜鹃将这些东西收走前，就能藏起一件两件来。如果自己不惹杜鹃发火，也许……

&ldo;晚上营里边杀猪。我会派人给你送一盘肉来！&rdo;杜鹃一只脚踏出帐篷，回过头来说道。气恼过后，她的眼睛变得很圆，很亮，让程名振很容易地想起了夜空中的星星。

然而这两颗星星的闪烁规律是如此地难以琢磨。一直到了掌灯时分，也没有再度于帐篷里出现。烤好的猪肉倒是被喽啰们送来了整整一大盘，沾着土匪们自己用野豆和糠皮酿制的黑酱，再配上新煮的肉汤，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放下肉盘，四名轮值监视他的喽啰却不肯走，就在门口眼巴巴地望着着，嘴角边上润润的，喉咙不断地滚来滚去。

&ldo;你们几个吃过了么？如果没有，何不一起坐下来尝尝？&rdo;猜到几个喽啰的心思，少年人笑着客气道。

&ldo;没，公子您自己慢用。我们，我们那份得等会儿才能送过来！&rdo;喽啰们连连摆手，脚却不争气地向放肉的矮几旁边移。&ldo;张当家这边只分到了十头活猪。今晚宰掉其中八头，得先照顾山字营和火字营的弟兄。我们，我们估计能分一碗肉汤，泡着馕吃也是一样的味道！&rdo;

&ldo;坐下吃吧，我一个人吃不了这么多。那边的柜子上有碗，刚好拿过来盛汤！&rdo;程名振笑着将烤肉向前推了推，然后伸手去抄汤盆里的木勺。&ldo;一人先来一碗，如果不够，你们就打着我的名义到杜当家那边去要。反正她不能让我饿着，否则会丢张大当家的脸！&rdo;

喽啰兵们轰然而笑，讪讪地从程名振手里抢走汤勺。&ldo;我们自己盛好了，可不敢吃着您的还累着您！公子一看就是个大善人，跟别的当官的不一样！&rdo;

&ldo;我是稀里糊涂当上的官。其实只不过是个替死鬼！&rdo;程名振笑着摇头，将自己二十多天前如何当上的兵曹，以及如何被强逼着出城当信使的过程添油加醋地又重复了一遍。这个故事听起来的确荒唐透顶，很快便为他博得了一片同情。

&ldo;，什么玩意儿。这，这不是糊弄傻狗上墙头么！&rdo;一边撕扯着骨头上的肉筋，带队的小喽啰头目一边义愤填膺地表态。

&ldo;当官的没几个好心眼的！&rdo;另一位诨号叫做橛子的小喽啰大声回应。有道是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如果不是沾着程名振的光，光凭他们几个的身份，今晚可能连个肉星都看不见，更甭说坐在杜七当家的帐篷里，一手捧着肉骨头一手端着泡馕了。

&ldo;都怪我当时自己傻，总觉得当兵吃粮，怎么着也是条活路，就稀里糊涂地跳了进去！&rdo;程名振继续苦笑，从盘子里边捡起一块最大的肉骨头，用力撕扯，&ldo;结果这才当了几天的官，屁股还没坐热乎呢，便被派出来送信……&rdo;

&ldo;用这个，用这个！&rdo;看到程名振撕得费力，橛子毫不犹豫地从腰间解下短刀递了过去。坐在他旁边的一名年龄稍大的喽啰轻轻碰了碰他，却被他用白眼横了回来。&ldo;用刀切，这是我自己打的家伙。比买来的顺手得多！&rdo;

程名振笑着接过短刀，贴着骨头缝将烤肉分成数块儿，然后又倒着刀柄将短刀还了回去。&ldo;的确是好东西，橛子哥上山前是打铁的？&rdo;

&ldo;我当年的手艺，在村里边数得着。就是买不起铁料，否则我可以自己开作坊！&rdo;听别人夸赞自己的短刀好用，橛子笑得油光满面。

&ldo;又吹，你也就会打锄头和菜刀！&rdo;小头目用力咽了一大口汤，笑着奚落。

&ldo;那也比你只会给木板凿眼儿强吧！&rdo;不顾对方职位比自己高，橛子反唇相讥，&ldo;公子您不知道，木凿哥当年跟他师父学徒，学了三年半……&rdo;

小头目举起剩骨作势欲丢，&ldo;再说我就砸你。还不是你那没良心的叔叔。当年要不是你叔不用心教我，我早就独立门户了。结果白给你叔叔家扛了三年半长活，连个桌子面都没教给我怎么打！&rdo;

&ldo;我叔叔就恨不得把女儿倒贴给你了，你还好意思骂他没良心！&rdo;橛子笑呵呵地戳对方老底。&ldo;就不说自个儿手指头粗，握个斧子都握不好……&rdo;

四名小喽啰嘻嘻哈哈，很快就被程名振探出了底细。这几个人都是来自一个村子，因为春天时山洪爆发，官府却拒绝救济，所以不得不投了张金称。而在张金称麾下，他们隶属于七当家杜鹃的锦字营，平素很少上阵打仗，所以伙食补给也远不如张金称的嫡系兵马。

&ldo;你们刚才说的火字营，就是张大当家的亲兵吧？我在城里边带的天枢旅，也是县令自己的亲兵。不过没人给我们开小灶，平素跟其他几个团弟兄吃得都一样！&rdo;一边抓过刀子来剔肉筋，程名振一边漫不经心地询问。

&ldo;我们这边也不是专门给山字营和林字营开小灶。只是打仗前才犒劳……&rdo;名叫木凿的小头目毫无提防，顺着程名振的口风回答。话说到一半，他猛然觉得不该泄密，连忙用骨头堵住了嘴，瞪大了眼睛看对方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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