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实话?!&rdo;男子眉毛一挑,满脸疑色。
她深吸了口气,笑:&ldo;实话!&rdo;
&ldo;你真的放得下才好。&rdo;男子说罢,站起身,&ldo;等等,我有件礼物送你。&rdo;
&ldo;哦?礼物?!&rdo;她很是好奇。
片刻之后,男子从花店的里间走了出来,手里托着一个翠绿的小花盆。
&ldo;喏,送给你的。&rdo;他把花盆放到了她的面前。
&ldo;这是什么?&rdo;她拿手指拨弄着花盆里两株长相类似被缩小了的树木的植物。
&ldo;我自己培育出来的改良品种。&rdo;他得意地笑了笑,&ldo;迷你版的裟椤双树。&rdo;
&ldo;裟椤双树?&rdo;女子吃了一惊,&ldo;世界上居然有可以被种在花盆里的树?&rdo;
&ldo;说了是改良品种嘛。&rdo;男子随手取过一个喷壶,小心地往盆里喷着水,&ldo;我总不能让你抱着两棵原版大小的大树满世界跑吧。&rdo;
&ldo;干嘛送我这个。&rdo;她挠了挠头。
&ldo;相传佛祖涅盘之时,东西南北,各立有此树两株,俱是一枯一荣。&rdo;他放下手里的喷壶,看着她,&ldo;有枯便有荣,有悲便有乐,有生便有死,同样,有开始,就有结束,世事就是这样循环往复。&rdo;
&ldo;呵呵,怎么突然这么深沉了。&rdo;她轻笑,捧起&ldo;礼物&rdo;细细观赏,&ldo;我知道你一片好意,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的。&rdo;
&ldo;聪明如你,又怎么会不明白我的意思。&rdo;他坐回椅子上,啜了一口余温尚在的咖啡,问:&ldo;打算离开?&rdo;
&ldo;不然怎么会从你这儿经过。&rdo;她耸耸肩,继续道:&ldo;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可挂心的事了。爷爷奶奶都顺利投胎去了,钟晴那个臭小子也返回雅典继续他的学业了。在奶奶的葬礼上,老爹老妈叔叔婶婶全体都回来了,看他们的样子,生活得还满滋润的。唉,简直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rdo;
&ldo;葬礼?你也去了?&rdo;他呵呵一笑。
&ldo;当然。别让他们发现就行了。&rdo;她放下花盆,神情狡黠,&ldo;总之,就让家人们以为我失踪了吧。伤心虽然难免,但总不至于绝望,待到他们百年归老之后,再告诉他们实情。&rdo;
&ldo;有道理。反正他们早晚都会去到你那里。&rdo;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着,而后又正色问道:&ldo;你准备去哪里?&rdo;
&ldo;去北欧那边转转。&rdo;她的口气轻松之极,&ldo;听说夜晚的挪威海,很漂亮。&rdo;
&ldo;不错的选择。&rdo;他半眯起眼,看向外头明媚的阳光,&ldo;什么时候走?&rdo;
&ldo;下午三点的飞机。&rdo;她看了看时间,&ldo;也差不多该动身去机场了。&rdo;
&ldo;好吧。&rdo;他站起身,伸出手,&ldo;一路顺风。&rdo;
&ldo;谢谢。&rdo;她也站起来。
一大一小两只手掌,紧紧握在一起。
&ldo;后会有期。&rdo;阳光洒在她的笑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金色。
&ldo;再见不知是何日了。&rdo;男子松开手,如释重负般呼了口气,&ldo;我也很快要离开这里了。那家人马上要搬去另外一座城市了。&rdo;
&ldo;哦?&rdo;她略略一惊,旋即严肃地直视他的眼睛,郑重无比地说了一句:
&ldo;许飞,好好待我姐姐!&rdo;
&ldo;呵呵,好好待你自己!&rdo;
漂亮的花架下,传出一男一女,释怀的笑声。
天空里的云朵移开了去,被遮住脸的太阳终于可以无阻无碍地释放热度与光彩。
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整个城市的风景依旧。
一个带着温暖阳光的冬日,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下午。
……
机场。
熙熙攘攘的侯机大厅里,钟旭提着一方小小的旅行包,低着头,默默地在人群里穿行。
事到如今,自己到底是怀着一种怎样的心境?
她弄不明白,一塌糊涂。
只知道,一年时间,并不够遗忘。
否则,她不会在看到那个人,那个其实跟她毫无牵连的男人的照片时,心里仍会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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