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多久以前,阳光从方窗子里照进来,把一块方形的地面照得特别亮,端阳就坐在光里,抱着收音机,露出后脑勺小小的发旋,给我一句一句地唱着这首歌。
howtheydancetheurtyard,sweetsursweat在庭院里他们舞的多欢,挥洒着夏日甜味的香汗dancetoreber,dancetofet有人狂舞中唤起回忆,而有人狂舞着是为了忘记andstillthosevoicesarecallgfrofaraway而那些声音依然远远传来jttohearthesay……
只听见他们在唱……
李哥结束了最后的lo部分,把右手挪开,忽然问了我一句:「钱宁,不去找他?」我含糊应了一声,马上又反应过来,使劲摇了摇头:「拖累他‐‐我、我用不着!」我停了下来,把拨片握在手心里,掌心的肉被棱角戮得微微有些痛,脑子里一团乱麻,只有这么一个念头格外清楚。
我不想拖累他。
那种失去意识、连自己会干什么都不知道、六亲不认、没有未来的未来。
李哥低声骂了一句:「又不是一定疯。」
我小声争辩:「李哥,你不知道,上次下大雨的时候……」我张着嘴巴,想说那晚发作的事,自己却不敢承认,在那里说不下去了。
我忽然觉得我并没有病,我并不是疯子。那一口气仿佛要迸裂胸膛,怒气冲冲地出来。
我把吉他放在一边,在李哥面前焦头烂额地来回走着。仿佛刚拨开彩色的糖纸,把硬邦邦的糖果含在嘴里,从舌尖上好不容易尝到了一点甜味,却要被夺走。
凭什么?
李哥拉住我,我却甩开,气喘吁吁地在房间里转着圈。这种暴躁不安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晚上,身体一下子变得不受控制。
听李哥说,我突然发作了,打人、砸东西。
他差点制不住我,又叫了那个人来。
我似乎有些印象,又似乎记不清了。在那短短的几个小时里,我突然想起了过去的事,记忆一一重现,分毫不差。我能看清身旁人的每一个表情,和他们殊死搏斗,直到筋疲力尽。
眼前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年,刚办好休学手续,我妈叫住我:「钱宁,妈妈身体不舒服,陪我去看一下病吧。」我那时候还不明白,真陪她走到医院门口,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怕起来。人就是这样,明明毫无预兆,却往往能在大难临头的时候,窥出什么端倪。
我看着我妈往接待室走,却不肯跟过去。
我妈回头叫了我几声,只说:「上来,钱宁,我们拿了药就走。她几乎是在求我:「妈妈不舒服。」我浑身发抖,却勉强挪过去。医院周围全是混合药水的味道,我刚一上楼,看见医生护士都站着,发现不对,想走。一个护士手快,先把门锁上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怕得厉害,朝他们摔东西,把办公桌推到一边,用尽全身力气反抗,过了五、六分钟,才被几个医生一块给架住了。护士拿了衣服来,想带着我往里走,我还在挣扎,我妈从后面推了我一把。
我一下子哭了:「妈你骗我,我没病,你不要我了。」我趁他们不注意,还想跑,被等在一旁的医生给按在地上。
我不停乱扭,破口大骂,陆续有人赶过来,一起帮忙按着,最后几乎是被半抬进去。
我妈就坐在外面哭,扒着栏杆,只说:「钱宁,好好的,我再来看你。」我在里面嚎,骂得很凶,还在和人扭打:「你们都骗我!妈的!」我忘了自己哭得有多凄惨,只记得嗓子吼出血了。
找妈在外面坐着,过了会,才站起来,我看着她给穿白大褂一个个鞠躬,请他们照顾她儿子。
渐渐地,眼前的女人,渐渐变成了戴端阳。他咳得厉害,我陪他去拿药,不知怎么又被人按在地上,要关进铁笼子里去。
我哭出声来,朝那不知道是我妈还是戴端阳的人哭:「你骗我,你也骗我!」眼泪和鼻涕挂了一脸,我仿佛失去了力气,连站都站不稳,又仿佛全身都是力气,挥舞着拳头,要和他们讨个公平。
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不是你说的,让我不要跑了?
连端阳你也……
不知道过了多久,再一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李哥箍着我的手,戴端阳蹲在一边,手上是刚夺下来的水果刀。两个人都是筋疲力尽。
我用力地瞪着他们,等看清了他们脸上被我用拳头打出来的淤青,才不敢再看。
我战战兢兢,小声地说:「我是个疯子。」
他们没人反驳我,只是脸色苍白地蹲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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