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的管事心里苦，然而还是不得不对着周盛点头哈腰，&ldo;大人，这已经是最近训的一批最好的舞姬了，身段模样都是出挑的，皮子是黑了点，但底子好啊，王府的风水那可是一等一的，养一养……&rdo;

&ldo;糙手糙脸，连伺候王爷洗脚的丫头都比她们金贵些！

&rdo;周盛憋着一股火气，白胖手指一个个点过去，忽然咦了一声，走到最后面一个舞姬前，&ldo;你抬起头来。

&rdo;

那舞姬便怯生生地抬了一下头，出乎意料是一张格外楚楚动人的脸庞，重要的是，和王爷最宠爱的一个妾室有六七分相似，五官却要精致一些。

周盛缓了声气，&ldo;叫什么名，哪里人氏？&rdo;

舞姬看上去不过十三四岁，脸皮也薄，红了脸，小声说道：&ldo;回爷的话，奴家秋儿，是淮南道人氏。

&rdo;

总算有了个能交差的小美人儿，周盛也不撒火了，让人把秋儿带下去换一身衣裳，教坊管事机灵，厚着脸皮上来卖乖，&ldo;大人真是慧眼如炬，秋儿可是这一批的丫头里生得最标致的了，性子也好，是个记恩的……&rdo;

周盛知道他话里的意思，嗤笑了一声，他是宫里出身，太后身边的大总管是他干爹，别说这秋儿有没有那个造化，就是有，他也没什么可担心的，那刘家小姐，未来的王妃，还几次托人和他打好关系呢。

卖乖不成，教坊的管事竟然也不觉得尴尬，忙前忙后给周盛端茶送水，也就是这说话的工夫，教导宫人急匆匆地进来，见到周盛，大松了一口气，肥胖的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来，&ldo;老奴过来迟了，大人这是给王爷挑人呢？&rdo;

周盛眼皮子都没撩一下，教导宫人面上更加讨好了，&ldo;实话跟大人说，老奴那边有个天仙似的大美人呢，肯定能入王爷的眼，这丫头出身好，才来没几天，是老奴好说歹说，才肯松口的……&rdo;

&ldo;王姑姑！

&rdo;教坊管事怕周盛误会他藏私，喝道：&ldo;你一早上睡蒙头了吧？秋儿已经让大人挑去了，我们这儿哪里还有什么美人……&rdo;

周盛跟看笑话似的，皮笑肉不笑地放下手里的茶盏，一声轻响，正要开口，却是秋儿从隔间里出来了，方才和众人一起穿着廉价的衣裳时还不觉得，描了妆，换了精致的衣裳，秋儿美得简直让人移不开眼。

教坊管事满意极了，悄悄打量了一下周盛的神色，见他也有些满意的样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王姑姑呐呐地说道：&ldo;老奴那个丫头……&rdo;

周盛不大愿意折腾了，只道：&ldo;府里也只是缺个跳羽衣舞的蓝翎儿，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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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风雪大，毕竟是可能得宠的丫头，周盛让人给秋儿取来一件披风，这就准备离开，刚到走廊上，就瞧见走廊底下站着几个衣裳素净的丫头，他原本也没多看，见他一身威势走来，其余的丫头都小心翼翼地俯身行礼，唯有中间的站着不动，他皱眉看去，这一看，就愣了。

灰蒙蒙的天，雪色纷扬，立在走廊下的少女微微侧头看他一眼，他蓦然间想起了那年随王爷上持国寺烧香，雨后铺满青苔的山路弯弯折折，他乍然被一枝桃花打了头，迎面而来的桃花香气让他有一瞬的晕眩。

少女眼神清冽如水，就像是桃花瓣落在刚刚褪去一冬寒冰的湖面上，水波漾开，似带三分情意，又转圜六分薄凉，她脊背挺直，立在这简陋小院里，偏偏又蒙上了一层明珠似的华光。

周盛跟着自家王爷也见过不少贵女，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低头行礼，教坊管事眼疾手快连忙扶住他，周盛反应过来，但声音十分温和，甚至还带上一丝不自觉的恭谨，问道：&ldo;老奴是安王府总管，不知姑娘是……&rdo;

妲己微微低头，但未曾行礼，这是一个很端庄的姿态，&ldo;奴家姓李，犯官李渠之女，见过大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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