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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1页）

余敏柔抚着心口感叹，&ldo;总算能救一个，不至于父子遭难。&rdo;

宁微澜却说：&ldo;这件事牵涉到方市长，他……会不会为自保，把舅舅推出来顶罪？&rdo;

余敏柔说：&ldo;这个不必担心，方汝生同我们家贴的这样近，你以为只是交情好而已？想要在名利圈里活下去，人人都有他安身立命法宝。方汝生有多少事是你外公不知道的？说出来，恐怕他要卷款潜逃。你放心，案子审起来他绝不敢害你舅舅。&rdo;

邱振宇倒一杯温水递给她，正是艳阳高照，要去约会吃午饭的时候。

他状似不经意地说着，&ldo;阿仁的私厨依然在开，听说这几年又多出几道新菜式，你……想不想去试一试？&rdo;

&ldo;咦？我以为他早就关门不做。&rdo;

&ldo;只是搬去建元路，离市区远，从这里走却很近。你不想去吗？&rdo;

余敏柔低头，下意识地拨弄着干枯的发尾，她怎么会不想去，在医院等死好比死刑犯等枪决，日复一日毫无意义，只是她现在连镜子都不敢多照，怎么有勇气顶一头枯糙似的长发，蜡黄的面颊，下垂的眼角以及无处不在的细纹去同她眼前这位儒雅得体的绅士手腕手去用餐。快，快给她一盒粉饼一支口红，要把岁月纹路通通遮盖，再添一抹红润气色，才配得起余敏柔三个字。

好在有女儿善解人意，主动开头跟邱振宇说：&ldo;不如这样，邱叔叔先去取车，我陪妈妈换好衣服再下去，节省时间，您看好不好？&rdo;

&ldo;嗯。&rdo;邱振宇点头，仍是千年不改的冰山脸，&ldo;那好，我在楼下等你们。&rdo;

剩下余敏柔，虽然对宁微澜藏着感激，却也含着心绪被看清的尴尬，一时无言，也未见动作，只呆呆坐在床上，长长久久地尴尬着。

换宁微澜倒是十分热情地打开衣柜为她挑一件白色雪纺衬衫一件枣红色外套，陈列在自己身上展示给余敏柔看，&ldo;怎么样，是不是很显气色？快来穿衣服，不要让邱叔叔久等。我一会还要去画廊，就不陪您吃饭了，您和邱叔叔好好谈一谈。&rdo;

余敏柔突然哭出声，拉着宁微澜的手一句句问：&ldo;阿宁，你不怪妈妈？不恨我那样对你？&rdo;

&ldo;我怎么会恨你？亲母女没有隔夜仇，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一沾枕头就忘。还哭？要抓紧时间穿好衣服上个妆漂漂亮亮出门才是正经事。&rdo;宁微澜坐在余敏柔床前，像一位专业且亲切的心理辅导师，去抚慰余敏柔起伏骤变的心情，这样的角色转变，这么多年来她早已经习惯，母亲余敏柔外强中干，谁能猜到一位商界女强人铁娘子的内心竟会是一个从未尝试成长的孩子，易喜易怒，变化难测。

余敏柔久久叹息，&ldo;人到了快死的时候，什么都不放心，什么都不甘心。&rdo;

宁微澜正要再安慰几句，余敏柔的电话就响起来，王秘书来电，接起来也顾不上打招呼问好，径直说：&ldo;今天突然有警察来找，说要找您去协助调查十五年前宁先生的绑架案，还有当年您和宁先行老先生的争产案，大概马上就要去医院找人，董事长，您要有心理准备，我和来公司请人的刑侦队长谈过，这件事看来多半棘手，难解决。&rdo;

余敏柔说：&ldo;好了，知道了，你看好公司，其他的事情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rdo;

&ldo;哼‐‐&rdo;挂了电话，余敏柔冷笑道，&ldo;我等了大半辈子，终于等来这一天。阿宁，你别害怕，妈妈会保护好你的，妈妈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rdo;

抖一抖挑好的衣服，宁微澜笑着问：&ldo;您是在这里同警察聊天，还是去餐厅里等他们？&rdo;

余敏柔站起身来，一派轻松，仿佛是心中大石终于落地，又仿佛是等待一场电影的开场，苍白的面容终于有了光彩，是隐隐的不可告人的期待。

&ldo;等我化好妆，坐警车去和小警察们喝茶。&rdo;

她竟然是欢乐地兴奋地急不可待地想要站在最高点大声宣布，没有错，就是我余敏柔杀死宁江心。

在生命最后一点点时光，了结她的爱与恨，未尝不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

作者有话要说：默默地遁走……汗……最近因此文挨了好多骂……炯炯有神……

一环

&ldo;余敏柔女士，请问你在一九九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下午三点在人在哪里？在做什么？和谁在一起？&rdo;

&ldo;那么久的事情谁还记得？你问我上周跟谁吃饭穿哪件衫，我一样忘光光。&rdo;

&ldo;您的丈夫宁江心先生于一九九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下午三时许，在广发道中段被孙国祥等人绑架。听说您和您先生感情一直很好，怎么会连宁先生失踪的日子都不记得？&rdo;

&ldo;哈？媒体讲话你们也信？我家刚上小学的外甥女都说广告骗人，警察先生倒是返老还童，把报章杂志上拍马溜须的文章当证据？我要是跟你说我根本不认识宁江心你信不信？明天就登在报纸头条上，你也当作呈堂证供交给法官？&rdo;

警员甲和警员乙，制服穿得笔挺，腰却是弯的。一人伏案握笔，做记录，一人正对着余敏柔，站起身，双手撑着桌子问话。前倾的姿势连同被日光灯照得惨白的脸，试图给对面这位特殊特别的犯罪嫌疑人无形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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