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梓言。&rdo;青袍的女人站了起来,上去就拉住他的手腕,&ldo;可算见到你了。上次你说没空,今天总可以陪我了吧?&rdo;
梓言即使手腕被人牢牢扣住,脸上的笑容却丝毫不淡。&ldo;钱家娘子安好。&rdo;只这一句的语声略微低弱了几分,那盈盈的软意配上那自下而上的眼波流转,一闪而逝的四目相交,倒仿佛是有几分情意的。&ldo;今儿若是只您一个,说不得奴家也要践一践前言。不过现下……&rdo;他瞟了行商一眼,似笑非笑地,&ldo;您是打算把贵友晾在那里一整晚?&rdo;
青袍女人眼睛一亮,待鸨父梓言说到后面的时候又懊恼起来。她大有扔下行商的意思,却在转眸向后看了一眼之后生生改了口,&ldo;就你会说话。今儿你倒得闲招呼我们,楼里没来贵客吗?&rdo;
她这么一说,行商不由眼睛一亮。
&ldo;您这是哪里话来着,如今奴家也是脱了籍的人,自然只在门口引客。&rdo;一下子就听出对方是来找人而不是来花银子的,梓言脸上笑容依旧纹丝不变,&ldo;哪里有我进去陪的道理?&rdo;
&ldo;我可是听说,&lso;那位&rso;在你这里盘桓好久了。&rdo;青袍女人拖长了音调。
她也不明说是谁,打量着便是要让这鸨父自己露底的意思。而一旁的行商更是眼都不眨地看着梓言,生怕自己错漏了一丝表情。
&ldo;两位原来是找人来了?&rdo;梓言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ldo;照说京师里贵重人多,我们这样的人嘴上不牢容易惹祸,不过她却是不怕的。&rdo;
青袍女人眼睛一亮,也是按捺不住,&ldo;那‐‐&rdo;
&ldo;真不在这儿。&rdo;这梓言却是摇摇头,见两人面有疑色,&ldo;两位只想想我家东主与那位是什么关系?她要真在我这里一住半个月,旁的不说,我家东主可还有脸回家?&rdo;
两人俱是一怔,回想一下,却也忍不住点了点头。
这间挹翠楼的东主乃是刚才说过的殷六。殷六名悦平,因在家中排行第六,所以外头都这么叫她。殷六的祖母乃是举朝有名的尚书令殷大人,她有二女二子,幼子嫁入魏王府为正君,生下的嫡长女就是李凤宁。所以殷六与李凤宁乃是表姐妹关系。
殷六年轻,即便肯陪着表妹胡闹,殷家长辈却肯定是不许的。纵容侄女在自家开的青楼里一住半月,传扬出去整个殷家还要不要做人了?两人越想,也越是觉得稍微有点脸面的人家都不肯做这事,何况殷家的这个侄女还是皇家血脉,在圣人和太女面前都常常来去的。
渐渐信了鸨父的两人面面相觑,青袍女人因为事情没了着落而有些讪讪的,行商重又愁眉苦脸起来。
这时,门外有童子钻进来,踮脚在鸨父耳边说了些什么。梓言讶然一挑眉,不由得朝两人那里瞟了眼,却到底没说什么。他打发了童子出去后只笑盈盈地说:&ldo;这四个虽是一等的牌子,颜色上却是欠了点。也难怪两位看不上,奴家这就去换几个过来,再让两位瞧瞧。&rdo;
说着,他也不待人回话,膝盖一屈行过礼后就带着人出去了。
梓言从花厅里出来后,先另寻了几个伎子吩咐他们去花厅见人,自己却急匆匆离开大堂。他一路沿着游廊快步走着,穿过几个头牌伎子待客的水榭小楼,一直到了后头角门边的屋子前。
青楼里边再不同寻常人家,角门边的屋子也是不用的。只不过门外就是通往大街的后巷,后巷的另一边又是一家米铺的仓库,只要锁好了门倒是非常清净。梓言年纪轻轻就苦心经营到能从风月场里抽身出来,自然不是那种只图吃穿不愁明朝的人。所以他只把角门边的小屋子收缀干净之后,便住在了这里。
梓言为了避人,多绕了些路,加上一路急走,到门口时已经有些轻喘了。此时淡月初升,他手里的灯笼倒还更亮一点。梓言看着被灯影照得模糊一片的房门,先定定神平息了自己的呼吸,又拢了拢头发,才一步跨上台阶,推开了门。
角门边的屋子能有多大,床柜桌椅之外,余下的地方连卧榻都塞不下一张。于是窗边那人即使被月光模糊得一时看不清眉眼,却实在让人想看不见都不行。
&ldo;舍得回来了?&rdo;看见那背影,梓言不知不觉先长长地舒了口气,&ldo;先前不是说只去玩几天的?居然一去就是半个月。&rdo;他自顾自说着,却不去那人身边,先关了门,又转身放下灯笼,最后拿了桌上的油灯来点。他一圈杂事做完也不听那人出声,这才觉出有些不对来。他眉头一皱,&ldo;凤宁?&rdo;一边说,一边走了过去,拉了拉那人的袖子。
站在窗边的人慢慢转过脸来,却正是不久前才与母亲吵过一回从魏王府里跑出来的李凤宁。她似是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眼睛虽是转过来,眼神却没跟着过来。她眉头微皱着,平素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此刻却透着一片茫然。她盯着梓言看了好一会才终于反应过来,硬扯起嘴角应了声:&ldo;梓言&rdo;。
她不笑还好,这勉强一笑,看着更是茫然。才刚已经连眉头都挑起来的梓言不由得就担心起来,&ldo;凤宁,发生什么事了?&rdo;
李凤宁看着他好一会,却终于只说了句:&ldo;没什么。&rdo;说过之后,脸又朝窗外转了过去。
梓言眉头一紧,伸出双手捧住她的脸,硬把她的脸又掰回来。他让她看着自己,加重语气又问一遍,&ldo;发生什么事了?&rdo;
&ldo;哪有什么事。&rdo;李凤宁怔愣一下,然后眨了下眼。只这么一点功夫,她表情里那些茫然竟然瞬间都扫得干干净净。她抬起右手贴在梓言的手背上,还略弯起一点唇角,&ldo;想你就来……&rdo;
任谁都挑不出毛病的表情却令梓言恼了起来,他柳眉倒竖,抽出被她覆着的手,伸手覆在她的眼睛上,&ldo;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rdo;
李凤宁的嘴角垂了下来,&ldo;我回过家了。&rdo;
&ldo;回过家了?&rdo;梓言不解。
他的手这回被李凤宁轻易拉了下来,再度出现在他眼前的,依然是那双茫然且无措的眼睛。
&ldo;来,先坐下。&rdo;梓言也不催她,先拉她到书桌前坐下,又去套着棉套的茶壶里倒了半凉不热的水过来递到她手里,&ldo;我屋里只有这个了,你要是想喝好的,我去前面给你拿。&rdo;
李凤宁只把茶杯放到唇边,也不见她喝水只是维持着那么个姿势,好半晌才放下来,&ldo;不用麻烦了。&rdo;
&ldo;不能说?&rdo;梓言一边说,一边也在她对面坐下,一双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李凤宁这不早不晚地跑过来,再加上这么副表情,任谁都知道有事,何况梓言这种见惯了人的?有些话不好问,但有些事还是说出来的好。
又过了好一会,李凤宁才抬起眼看着他,&ldo;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rdo;
&ldo;记得,当然记得。&rdo;梓言的表情僵了一瞬,随后又柔软起来。
须知那位举朝都称大人的殷尚书一生传奇,就连家里的夫君也是不同寻常。她长女的生父就是一个伎子,据坊间传闻,殷大人对这位郎君不仅用情至深,甚至于终身没有迎娶正君也是为了他。如此话本一般的故事,对于同样在泥沼里挣命的伎子来说,自然是人人羡慕个个期盼。于是连带着,安阳伎子大多对殷大人有一份别样的崇敬,梓言自然也是。也所以,当两年前殷大人过世后,梓言看见来挹翠楼的李凤宁,不由得就当众骂了她一句&ldo;不孝&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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