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朱弦忍不住狠狠瞪了他一眼：都怪这人令人发指的洁癖，要不是他白色衣物、布料的消耗实在太大，也不会让人发现端倪。

他们就不需要在这个暴风雨即将来临的傍晚匆匆逃进连山。

卫无镜仿若入定，连眼皮都没有瞭她一下，冷漠地道：&ldo;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自会放姑娘走。

&rdo;

朱弦恼道：&ldo;你每次都这么说，要哄人也不换个新鲜的说法。

&rdo;

闻言，卫无镜抬眼看了她一眼，如剑的乌眉下，漆黑的双眸宛若两湾寒潭，幽深而冷酷：&ldo;念念姑娘，你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rdo;他自然盘问过朱弦的来历，朱弦怎么肯对他说，以念念之名搪塞，他倒老实不客气地叫上了。

朱弦被他气得不想理他：卫大人真是好本事，也不知是不会说话还是故意的，一开口就让人恨不得把他揍一顿。

但她岂是甘愿吃亏之人，扬眉挑衅他道：&ldo;卫大人，你就不怕逼急了我，和追杀你的人里应外合，取了你的性命？&rdo;

卫无镜又看了她一眼，这一次，停留在她面上的时间长了些。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他的目光中飞快地闪过了一丝笑意。

应该就是错觉吧，自她认识这位卫大人以来，他一向是冷面冷心，不见欢容，怎么可能会笑？

&ldo;你不会的。

&rdo;卫大人的声音响起，依旧冷静无比，做出判断道。

&ldo;谁说的？&rdo;她不服气，和他抬杠。

卫无镜道：&ldo;以念念姑娘的身手，何必等人里应外合，想要我的性命现在就可以取了。

&rdo;

她瞪向他，他目光坦然，神情一派平静。

朱弦泄了气，确实，即使明知道他对她所为欺人太甚，她也做不出出卖他，害他性命这种事，甚至别人杀他时她还要救他。

因为她知，他不畏艰险，揪出贪渎之辈，铲除腐败之事，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若他因此被奸佞小人所害，这世间也不知多久才会再出一个卫无镜。

她不由起了好奇之心，问他道：&ldo;卫大人，你会后悔吗？&rdo;

他不解地看向她，似是不明白她在问什么。

朱弦道：&ldo;你若因这次的公事死于西北路上，你会不会后悔自己的不知变通，追查到底？你有没有想过放弃？&rdo;

他明白了她话中之意，淡淡答道：&ldo;我卫无镜，从不会做半途而废之事。

何况职责相关，为国为民，岂能因祸福避之？&rdo;语声虽淡，不屈之意铮铮而现。

她沉默下来，这人纵有千般可恶，万般无情，可他正要做的事，却让人不得不佩服。

车厢中又恢复了寂静，马车在黑暗中艰难前行着，蓦地，雪亮的电光划破黑暗的苍穹，一道惊雷劈下，随即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打下，很快绵延成滂沱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