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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第1页）

谷瑞玉的嘴边忽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冷笑，她终于固执地再次摇头，良久，又吐出了一个字：&ldo;不！&rdo;

四、张汉卿再也不是从前的张汉卿

1930年1月中旬。

华北商埠天津下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天气忽然变得寒冷起来，北风呼啸着，吹卷起漫天雪花在灰蒙蒙天际间狂舞着。在风雪之中，法租界一幢花园洋楼前，几辆小轿车从大铁门里鱼贯驶了出来。它们驶出租界以后，飞快地沿着柏油路向另一条大街疾疾的驶来。车里坐着刚从北平行营来天津的陆海空副总司令张学良，他正和副官长谭海谈话。张学良说：&ldo;谭海，你是了解我张汉卿为人的，今天我所做的事情，决不是我太无情吧？&rdo;

谭海说：&ldo;非决副总司令待她无情，您已经仁至义尽了！&rdo;就在这时，他们的轿车已经驶进了一座租界上的独门小楼，这里是平津卫戍司令于学忠的官邸。

大门两旁竖立着几个荷枪的士兵。当轿车在小洋楼的前面刹住时，只见台阶上已经迎候着几位披着军呢大衣的军官，为首者正是张学良的旧部于学忠将军。他快步跑到小轿车前，替张学良拉开了车门，双手将张学良从车里请下来，说：&ldo;副总司令，今天这里的一切，都是按您的吩咐操办的。现在时间已经到了，可是，谷瑞玉女士却没有准时到来，会不会有什么意外？&rdo;

张学良站在一棵雪松下微微一怔，忽然将大手一挥，断然地对于学忠说：&ldo;不去管她！反正我张汉卿的决心已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孝候兄，不管谷瑞玉今天是不是到场，离婚一事，是决不能更改的。因为今天的仪式是预先安排的。军人说话历来算数，我的决定雷打不动。&rdo;

张学良的决定让所有迎候在门前的将官们都感到突然。因为他们从前都知道张学良多么珍爱那位随行千里的夫人谷瑞玉。可是如今他们不知在张学良的私生活里发生了什么意外变故，不然的话，他是决然不会在就任北平行营主任之后，专程到天津来和谷瑞玉女士办理一个有亲友旧部出席的离婚仪式。

对于所有应邀而来的旧部将领们来说，他们当然希望出席结婚一类的喜事，对离婚这让人不快的仪式，大多都采取了漠然态度。

第四卷冬第五章津门誓言（5）

张学良走进小楼，他站在猩红地毯上，还没及抖落军大衣上的雪尘，就发现大客厅深处迎出一群京津名流和士绅。这些应邀出席张学良离婚仪式的男宾女眷们，见张学良神色凝重在走进大厅，都急忙迎了上来。人们对出席这样的仪式各有难言之隐。有人晓知内情，便向张学良投以同情的目光；有人一知半解，便相对唏嘘叹息；也有人趁机巴结，凑上前来七嘴八舌地劝解说：&ldo;副总司令，古人说宁拆十座庙，也不破一桩婚。难道和谷女士真没有和缓的余地了吗？&rdo;

&ldo;少帅，恕老朽直言，谷瑞玉女士到现在仍对你旧情未泯呀！何不三思而行？&rdo;

&ldo;汉卿，一夜夫妻百日恩，此事还须多加思量才是！&rdo;

一时大厅里众说纷纭，哗然声起。所有人都围上了张学良。看得出他们都不希望张学良和谷瑞玉的姻缘到此画上休止符。

张学良神色凝重地向众人一拱手，出语坚定地说：&ldo;君子无戏言。事情既已如此，我和谷瑞玉女士的姻缘，就只能到此为止，再无重新和好的余地了。请诸位不必再劝才好！&rdo;

张学良径直向楼上走来，忽然，听到有人叫&ldo;汉卿&rdo;，抬头看时，发现二楼拐弯处，伫立一位身穿裘皮大衣的时髦女子，正是妩媚端丽的赵一荻。已经满月的赵四小姐，身体比生病前略显丰满，她见张学良双眉紧锁地走来，急忙近前说：&ldo;事情莫非真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rdo;

张学良心有许多难言之隐，可是由于见有于学忠在场，他欲言又止，只对赵一荻摇摇头说：&ldo;没有了，我已经做出了最后的决定，任何人都不要劝我改变主意。&rdo;

张学良随赵一荻走进小客厅，她对他说：&ldo;汉卿，我自知再劝也是无益。可是我仍然有话想说给你听。&rdo;张学良心绪烦躁，但他对赵一荻的话却不能不听。只听她说：&ldo;谷瑞玉即便有天大的错处，她毕竟是跟随你南征北战啊。这种特殊的深情，无论如何也不该忘却吧？&rdo;

窗外风雪呼啸。张学良透过窗口望着外面，只见几株法国梧桐在风雪中发出凄厉的啸叫。天地一片混沌，他仰望铅灰色的天空，忽然痛楚地闭上了眼睛。他仿佛看见一个女人的倩影正在飞雪中向他走来：她颀长的身材，亭亭玉立。她烫着大卷的披肩发，白嫩的瓜籽脸上柳眉弯弯。莞尔一笑，星眸闪动。她就是与他曾经朝夕相处的随军夫人谷瑞玉吗？张学良时至今天仍不能不承认，他曾经深深地喜欢过这个女人。当年她们相识于吉林，定情在哈尔滨，十个难忘的春秋过去了，现在她仍然还保留着当年魅人的风采。可是不知为什么，她那美丽的姿容却再也不能唤来他温馨的梦，他甚至感到谷瑞玉是那么陌生、甚至那么令人厌恶！

&ldo;汉卿，当年你在前方行军打仗的时候，都是谷瑞玉追随在你的身旁。&rdo;赵一荻见他那么痛苦，以为他心有所动，继续进言相劝：&ldo;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还是再给她个改过的机会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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