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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第1页）

展昭就这么看着他，心底泛起隐约的心疼来‐‐奔波了一日，又是追击又是搏斗，还染了风寒，任这少年再如何强撑，终究也是抵不过这份困倦的。

心上那一丝缱绻缠绵绕指，展昭默默看着他，刹那间似乎神游天地，又似乎一片空寂，眼底心底都只剩下了这一个人，他靠在自己肩上，闭目安然如上古的神祇，在金色的阳光之下，显得那样高贵而神圣。桃花眼眼角上挑，即便是睡着，都能让人感受到那份灵动与风华，而当他睁开眼的时候，那墨色的瞳子就如瀚海深处的漩涡，无声地诱惑着，让人沉迷，让人沦陷，让人恨不得就此定格时光，然后就这么与他天荒地老，携手并肩，瞬息百年。

&ldo;铛‐‐&rdo;

天边突然传来一声杳杳黄钟，余音渺远，久久未绝。

展昭猛地惊醒，如醍醐灌顶般全身上下一片通透。他一下子抬头，动作大得就连白玉堂也猛地一颤，迷迷糊糊地半睁开眼，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看见眼前那熟悉的容颜，嘟了嘟嘴，含糊道：&ldo;怎么了？&rdo;

&ldo;没事，&rdo;展昭连忙轻声安抚，按下自己那过快的心跳，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着惯有的平静和温柔，&ldo;敲钟而已，睡吧。&rdo;

&ldo;唔……&rdo;白玉堂咕哝一声，眼睛一闭，头一歪，还在他肩上蹭了蹭寻了个更舒服的位置，再次睡着了。

展昭看着他半晌，确认他已经睡熟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脸上有些发烫，似乎做了什么让他心虚的事似的。看着那沉睡的少年，他眼神愈发明亮起来，带着笃定带着自信，带着柔和带着暖意，深深呼吸一番，好不容易移开目光，朝前方看去，只见云海之上波光粼粼，那一轮红日早已跃出海面，暖意柔柔地铺散开来，将夜晚的寒冷逐渐驱散。

新的一天，已经开始了。

白玉堂醒来的时候，盯着头顶那简陋的房梁半晌没回过神‐‐他不是应该在峨眉山顶看日出么，和那猫一起……猫呢！

他猛地一下子坐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外衣被放置在床头，薄薄的中衣抵不住这山顶凉意，整个人顿时瑟缩了一下，人也清醒多了。

&ldo;醒了？&rdo;

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白玉堂顿时安下心来，也不去想自己刚才那莫名其妙的心悸是怎么回事了，转头看去，正好看见展昭抬起头，将手里的书合上，看见自己的同时眉头一皱，&ldo;天冷，躺下去，盖好。&rdo;

他的声音不高，语气也并不严厉，反而带着一种蛊惑一般的温柔。白玉堂听得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感觉到这个人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同了，可又说不出究竟有什么不对。许是真的觉得冷了，鬼使神差地没有跟他唱反调，白玉堂拉着被子重新躺下，将自己裹得跟个蚕茧似的，侧过头，看向展昭的同时快速地扫了一眼这房间，只见陈设朴素简单，墙壁上悬着一幅菩萨像，菩萨骑着白象，正是普贤菩萨。

心里已猜到几分，白玉堂瞪着展昭，看着他放下书起身走来，那施然的模样和自己裹在被子里的样子简直天差地别，不由得大大不爽，轻哼道：&ldo;这是哪儿？&rdo;

&ldo;光相寺，你有些烧，我就问方丈借了一间禅房，你且好生休息吧。&rdo;

&ldo;嘁……偏你事多，爷好好的，哪儿有生病……&rdo;嘟哝了一声，忽然想起了什么，瞪大眼睛，顿时高了声调，&ldo;等等，那日出……&rdo;

展昭双手一摊，神情要多无辜有多无辜，&ldo;这可不能怪我，你自己睡过去了。&rdo;

&ldo;可你为何不叫我！&rdo;

&ldo;你的起床气有多大我不知道么，万一没留神把我打下那舍身崖怎么办？&rdo;展昭面不改色在他床榻上坐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着，&ldo;展某年纪轻轻，这大好河山还没看够，可不想英年早逝。&rdo;

白玉堂被他噎得说不出话，正要跳起来与他理论理论，却被展昭早有预见似的一手按在了被子上，同时另一只手探向额头，&ldo;嗯，不那么烧了。&rdo;

他的神情专注而温柔，他的手温暖而宽厚，白玉堂一肚子的火顿时就发不出来了，呆呆看着他，眨了眨眼，颇为不忿地在被子里扭了扭，似乎想要挣开他的压制，不过显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ldo;别闹，还想受风不是？&rdo;

&ldo;哼……&rdo;白玉堂翻了个白眼，问道：&ldo;你在这儿做甚，好不容易找到了官银，不去守着万一又被转移了怎么办？&rdo;

&ldo;谅唐寒也没那胆子再留在峨眉，不必担心，&rdo;展昭淡淡一晒，又替他掖了掖被子，&ldo;你且养病，寺中有药材，我托人煎了，好了就给送过来。&rdo;

白玉堂瞧见他眉间凛傲，心中一动，眉梢也不由得微微一挑，正要再说，就听门上传来叩门声，&ldo;展施主。&rdo;

&ldo;是方丈，&rdo;展昭朝白玉堂解释了一句，连忙起身前去开门，&ldo;方丈大师，有劳了。&rdo;

进来的是位极年长的大师，看去已有八十来岁，但慈眉善目精神尚好，与展昭见过礼，朝屋里一看，笑了出来，&ldo;白施主醒了，到底是少年人，身体就是好。&rdo;

白玉堂只觉脸红，毕竟裹在被子里和这么一位长者说话实在太过失礼，忙道：&ldo;多谢方丈关心，晚辈刚刚醒来，衣衫不整，实在是失礼。&rdo;

那方丈活了这样的岁数，如何听不懂他话外之意，淡淡一笑，握着念珠的手一挥，屋外就有一个小沙弥捧了药碗进来递给展昭，笑道：&ldo;趁热喝吧，老衲先去外边院子里走走。&rdo;

&ldo;多谢方丈。&rdo;

展昭刚刚将门关好，白玉堂就掀了被子跳起来，七手八脚地开始将衣裳往身上套，一边穿着一边也不忘将展昭从头到脚骂一通，&ldo;死猫，都怪你，爷这次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你可满意了！想爷一世英名居然毁在这小小伤风上，真是‐‐阿嚏‐‐&rdo;

巍巍然似玉山之将倾，白玉堂揉了揉鼻子，决定给展昭再记上一笔。

好不容易整理好衣裳，他走到桌边坐下，看着那一碗黑漆漆的药汁，嘴角抽了抽，眉头拧着，还未说话，展昭已经眼风一扫，言简意赅地扔出一个字：&ldo;喝。&rdo;

白玉堂吸了吸鼻子，&ldo;哦……&rdo;

‐‐喝光了。

老方丈再次进屋的时候，白玉堂已经上上下下整整洁洁，朝他恭恭敬敬地拱手行了晚辈礼，道：&ldo;多谢方丈赐药。&rdo;

&ldo;举手之劳，施主不必客气。&rdo;老方丈在桌边坐下，打量着面前的少年人，越看越是喜欢，便笑得愈发和蔼，&ldo;老衲空守峨眉山数十载，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二位这样出色的年轻人了。&rdo;

两人也在他身侧坐下，闻言都有些不好意思，展昭低头笑笑，&ldo;方丈过奖了，晚辈愧不敢当。&rdo;

老方丈哈哈哈笑着，连那满脸的皱纹都一下子生动了起来，&ldo;过奖不过奖，世人心中自有评判。二位此番上山，准备留多久，是为了赏玩风景么？&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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