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有一段时间，余喜龄过得万分煎熬，她执意不再供养叶家母女，坚决和余建国站到了对立面，当时不止是外人的眼光压迫得她抬不起头来，从小余建国给她灌输的那些思想，也让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而那时候明明叶暖暖学成归来，已经有了足够独立的能力。

直到后来她才醒悟过来，在余建国日复一日的教育和灌输，她早已活得没有自我，为听家所有的牺牲奉献，别说叶家母女不领悟，她没醒悟之前，连自己都视作理所当然。

但事实上，恩情根本不是这样报的，早在小妹因为叶家人而殒命的时候，所谓的报恩就变得畸型起来，更不用说徐招娣因为过度劳累重病逝世，她和余喜山中断学业，只为给叶暖暖和乔志梁让路……

就算要报，前世的恩情也早已报完，上下两辈子，她都不欠任何人的!

余喜龄脸上的桀骜深深刺痛了余建国的眼睛，他猛地抽出被余喜龄握着的竹条，发狂般地抽下去。

&ldo;混账，我今天要好好教教你什么叫孝道人伦!&rdo;

第四章

这天傍晚，余建国整整抽断了五根竹枝，余喜龄站在原地任他抽打，直到余建国泄去全身力气，坐在一边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

&ldo;喜龄啊，你别犟，你跟你爸认个错!&rdo;徐招娣急得团团转，可她左劝不动余喜龄，右拉不动余建国，只能哭，好不容易等余建国打完，赶紧来劝余喜龄。

徐招娣背对着余建国，冲着余喜龄瞪眼没用，急得拧她也没用。

&ldo;我没错!&rdo;余喜龄目光直视着余建国，不闪不避，脸上的血棱子最狠的地方已经开始往外冒血珠。

正佯装痛心疾首的余建国愣了愣，蓦然就想起了那天她抱着余喜安走时的那一眼。

冷漠，绝决还有鄙视和不屑。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火瞬间涌起，余建国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扬起手才发现手里的竹枝只剩下短短的一截，他愤然扔到地上，转身要去拿靠在墙边的扫帚。

&ldo;建国啊，我去，我再也不敢不听你的话了!我去给嫂子家里干活，我保证去，求求你，别打喜龄了，她还小，她还小!不懂事啊!&rdo;徐招娣直接扑上去抱住余建国的手，不让他动。

家里那个秃顶扫帚只剩下一个竹把，那东西要是打下来，只怕会要了余喜龄的命!

余喜山壮着胆子赶紧把扫帚拿走，扔到屋外不让余建国找到。

余建国气归气，倒也没想真打坏余喜龄，顺势就停了下来，却依旧训斥质问着，&ldo;你看看你把她惯成了什么样子，她这是跟她老子说话的态度吗!&rdo;

徐招娣流着眼泪不停地道歉认错，姿态卑微低入尘埃。

&ldo;你说我们欠了叶暖暖和乔志梁一个爸爸是吗?&rdo;看着徐招娣这样，余喜龄心脏猛地缩了缩，压下眼底的湿意，仰着脸看向余建国，清脆的声音冷漠又无情，&ldo;其实很简单，我们还给他们不就行了，你去给他们当爸爸就是，反正，现在也没什么差别。

&rdo;

&ldo;……&rdo;余建国、徐招娣、余喜山。

余建国回过头震惊地看向余喜龄，眼里除了怒火竟然还有一丝丝受伤?

&ldo;啪!&rdo;徐招娣反手就是一巴掌甩到余喜龄的脸上，整个人因为余喜龄的话微微发抖起来，&ldo;你在胡说些什么!&rdo;

&ldo;我明天一早就回老家去，从此往后，我所有的一切都不需要你们管，我欠叶暖暖和乔志梁的，这下应该就能还清了吧。

&rdo;被打了余喜龄也混不在意，抹了把破皮的嘴角，&ldo;至于叶听芳的债，真抱歉，我还不了。

&rdo;

说完乔喜龄甩手直接回了小房间，顺便留下一句，&ldo;喜安我会带走，省得她再因为一车煤白白丢了性命。

&rdo;

暴跳如雷的乔建国再说了些什么，乔喜龄只当自己听不到，也确实是听不到，她的左耳好像还是失聪了，根本听不到任何声音。

这一晚上，余家人除了什么都不懂的余喜安，所有人都有些辗转难眠。

徐招娣更是一大早守在余喜龄的房门口，想劝她。

这寒冬腊月的，余家爷奶那里的日子比家里更不好过，老家还是以前旧式的泥坯房，搭的茅草顶，比家里更冷许多，而且喜龄和喜安过去，徐招娣还怕在老家的弟媳妇说闲话。

说起余家两兄弟，就又是另一笔烂帐了。

&ldo;你别拦她，让她走，我倒要看看没有老子，她活不活得下去，真当自己能耐了是吧!&rdo;余建国坐在八仙桌那吃早饭，见余喜龄出来把筷子往桌上一摔，脸色非常难看。

&ldo;建国……&rdo;徐招娣十分为难地看了他一眼，踟蹰着不敢上前。

余喜龄背着个破书包，里面是她能找出来仅有一些私人用品，至于棉衣，仅有身上穿着的那一件，余喜安懵懵懂懂地任她牵着。

&ldo;你想清楚，出了这个门，我就当没生你这个闺女。

&rdo;余建国站起身来，指着大门口，&ldo;你以后也别指望着我给你交学费，供你吃穿!&rdo;

学费?余喜龄挑眉，上辈子她磕磕碰碰地念到初中毕业便辍学，每次学费都是欠到老师亲自上门才东凑西借的交上，倒是叶暖暖和乔志梁被余建国压榨着她和余喜山一路供出了国，从来不需要为学费和生活费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