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曼青暗自黯然一叹,缓缓垂下头去,星月光下,满地人影闪动,仿佛是春日余晖下,迎风杨柳的影子,她再次叹息一声,转过身去,缓步而行。
南宫平轻喝道:&ldo;叶姑娘……&rdo;一步掠到她身旁,接口道:&ldo;你难道要走了么?&rdo;
叶曼青仍未抬起头来,缓缓道:&ldo;我……我要走了。&rdo;
南宫平道:&ldo;但家师……&rdo;
语声未了,突听梅吟雪轻叱一声:&ldo;住手!&rdo;
南宫平、叶曼青一起转过身去,只见战东来方自攻出一招,闻声一怔,终于顿住身形,缩手回掌道:&ldo;什么事?&rdo;
梅吟雪轻轻一抚云鬓,面上突又泛起嫣然的娇笑道:&ldo;我与你无怨无仇,你和我拼命做什么?&rdo;
战东来满面俱是诧异之色,呆呆地瞧着她双眼,只见她明眸流波,巧笑清兮,似乎正在含情脉脉地望着自己,不禁伸手一拍前额,大笑道:&ldo;是呀,你和我无怨无仇,我和你拼命做什么?&rdo;
他一面大笑,一面说话,手掌却偷偷擦了擦额上的汗珠。
梅吟雪嫣然笑道:&ldo;我们两人非但不必拼命,而且像我们这样的武功,若是能互相传授一下,江湖上还有谁是我们的放手。&rdo;
她口口声声俱是&ldo;我们&rdo;,听得南宫平面色大变。
战东来却已变得满面痴笑,不住颔首道:&ldo;是呀,我们若能互相传授一下……哈哈,那太好了,那简直太好了。&rdo;
梅吟雪笑道:&ldo;那么我们为什么不互相传授一下呢?&rdo;
战东来大笑道:&ldo;是呀,那么我……&rdo;
南宫平忍不住厉叱一声:&ldo;住口!&rdo;
梅吟雪面色一沉,冷冷道:&ldo;做什么?&rdo;
战东来双眉一扬,双目圆睁,大喝道:&ldo;做什么,难道你……&rdo;
梅吟雪截口道:&ldo;不要理他。&rdo;目光冷冷望了南宫平一眼,道,&ldo;我和你非亲非故,我的事不用你管,龙布诗的遗命,更与我无关,你还是与你的叶姑娘去替他完成遗命好了。&rdo;
南宫平木然立在地上,牙关紧咬,双拳紧握。
只见梅吟雪向战东来嫣然一笑,道:&ldo;我们走,先找个地方吃些点心,我真的饿了。&rdo;
战东来面上亦自升起笑容,道:&ldo;走!&rdo;两人对望了一眼,对笑了一笑,一起展动身形,掠出三丈,战东来却又回首喝道:&ldo;你若要寻我比武,好好回去再练三年,那时大爷还是照样可以让你一只手。&rdo;话声未了,他身形早已去远,只有那狂傲而充满得意的笑声,还留在黑暗中震荡着。
南宫平木立当地,只觉这笑声由耳中一直刺人自己的心里,刺得他心底深处都起了一阵颤抖。他握紧双拳,暗暗忖道:&ldo;梅吟雪,梅冷血,梅吟雪,梅冷血……&rdo;心头反来复去,竟都是这两个名字,再也想不到别的。
叶曼青目送着梅吟雪的身影远去,突地冷&ldo;哼&rdo;一声道:&ldo;你为什么不去追她?&rdo;
南宫平长叹一声,口中却冷笑道:&ldo;我为什么要去追她?&rdo;
叶曼青冷冷道:&ldo;好没良心的人!&rdo;袍袖一拂,转过脸去。
南宫平怔了一怔,呆望着她,心中暗问自己:&ldo;我没有良心?她如此对我,还是我没良心……&rdo;突见叶曼青又自回转头来,道:&ldo;她对你好,你难道不知道,你难道根本没有放在心上?&rdo;
南宫平怔了半晌,缓缓道:&ldo;她这是对我好么?&rdo;
叶曼青冷&ldo;哼&rdo;一声,道:&ldo;她若是对你不好,怎会对你的安危如此关心,什么事都不能叫她动弹一下,但见了你……咳咳……&rdo;话声未了,忽然想起自己何尝不是如此,轻叹两声,垂下头去,如花的娇靥上,却已泛起两朵红霞。
南宫平终于忍不住长叹一声,心中实是素乱如麻,梅吟雪往昔的声名,以及她奇怪的生性、奇怪的处世与待人方法,使得他无法相信她对自己的情感,也因为这相同的理由,使得他不能原谅她许多他本可原谅她的事。
这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情感,也正是人类情感的弱点,他无法向别人解释,也不能对自己解释。
为了她没有好好地照顾狄扬,为了她故意对叶曼青的羞侮,她虽然也曾故意以冷漠来对待他,但是正直无私的南宫平陷入了感情的纠纷后,也不禁变得有些自私起来,他只想到:
&ldo;我并未如何对她,她为何要对我如此?于是他不禁长叹着道:&ldo;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rdo;
叶曼青一整面色,抬头道:&ldo;你可知道她是如何喜欢你,见了有别的女孩子找你,就……就…&rdo;她故意作出十分严肃之态,接口道,&ldo;她却不知道我来找你,只是为了我曾答应令师。&rdo;
南宫平思潮一片紊乱,亦不知是愁、是怒、是喜,忽而觉得梅吟雪所做的事,件件都可原谅,只是自己多心错怪了她,便不禁深深谴责自己,但忽而又觉得她所作所为,毕竟还是有些不可原谅之处,于是他就想到她对战东来的微笑,于是他心底开始起了阵阵刺痛……唉!多情少年,情多必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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