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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第1页）

族长不理会面带怒色的太夫人，温和询问阿迟，&ldo;第三件事，却是什么呢？&rdo;这头两件事都极有章程，第三件事，想必也是合情合理。

&ldo;这第三件事，是择立嗣子之后，请太夫人带着嗣孙，搬到东槐树胡同居住。&rdo;阿迟的声音清脆悦耳，太夫人听到耳中，却是背上发凉，&ldo;东槐树胡同，才是他的家，才是他可以当家作主的地方。他既能入嗣大伯父，定和大伯父一样是有气节之人，不会喜欢寄人篱下。&rdo;

太夫人腾的站起身，&ldo;你敢！&rdo;这丫头真是胆大包天，才进门一个月，竟敢撵起我来！丫头，你如今住的嘉荣堂，一年之前还是我住的呢，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族长蓦然惊觉：这是要太夫人搬走！要说起来倒是应当应份，可之前平北侯府、魏国公府，从来没提过啊。

&ldo;令尊待族人一向宽厚……&rdo;族长看着张劢，面带沉吟。张劢和阿迟并排站着，宽大的衣袖下手拉着手，异常亲密，阿迟浅浅笑着，清晰说道：&ldo;《坊记》有云，&lso;天无二日，土无二王，家无二主，尊无二上&rso;，实是至理名言。若家有二主，徒然内乱罢了，并非旺家之兆。&rdo;

张劢这侄孙做着魏国公，太夫人这伯祖母住在府里，时不时的指手划脚，这算怎么一回事？依着辈份，侄孙该听伯祖母的；可侄孙这一家之主，威信何在？长此以往，魏国公府必会乱成一团麻。

族长看着眼前青春自信的现任国公、国公夫人，再看看已气的浑身发抖、快要昏过去的林氏太夫人，委实难以决断，&ldo;兹事体大，待我和族中耆老商议之后，再作定夺。&rdo;族长打了退堂鼓。还是多商量几个人，多拉扯几个人吧，这事不能一人说了算。太夫人年纪大了，若是有个什么事……谁担当的起。

&ldo;我们听您的。&rdo;阿迟笑盈盈答应，&ldo;大伯父嗣子人选，后街胡同里庆叔家的小儿子，您看如何？极聪明伶俐的孩子，令人见之心喜。&rdo;

族长含糊答应着，太夫人魂飞魄散。那张庆两口子潦倒的很，张庆之妻胡氏尖酸刻薄，无赖成性，若敢过继了他家的幼子，往后还有安生日子过？

&ldo;断断为可！&rdo;太夫人喘着粗气，喝道：&ldo;那家的儿子，万万不成！&rdo;若沾上无赖，往后是家无宁日了。

&ldo;那家不成，换一家便是。&rdo;张劢和阿迟都笑，&ldo;择立谁，您看着办，立贤立爱可也。&rdo;

族长大为赞成，&ldo;极是，立贤立爱可也。&rdo;不管是谁，横竖你要立一个，不能再拖。立好之后，赶紧搬家吧，你再不搬，不知会生出多少风波。

太夫人坐在椅子上喘粗气，张劢和阿迟送族长出来，路上阿迟不经意间说起，&ldo;祖父有位门生，曾中过举人的，学问渊博，性情却不甚热衷，并没入仕。去年他游历川、陕等地，闲散了一年，如今回了京，意思是要在京城觅个馆。&rdo;族长很感兴趣，&ldo;中过举？&rdo;阿迟微笑，&ldo;是啊，就是柴先生，讳亦农的那位。&rdo;

族长这份惊喜，就别提了，柴亦农可是天下闻名的老师，他自己不考进士，可教出过多少名进士！族学中若能请到这样的名师……？张家何愁不人才辈出，何愁不兴旺？

&ldo;咱家可能延请到柴先生？&rdo;族长声音都发颤了。一则他是一族之长，关爱族中子弟；二则他有两位小孙子正是读书的年龄，很有天份，苦无名师指点，进益便不大。

&ldo;我请祖父代为说项。&rdo;阿迟责无旁贷，慨然应了，&ldo;虽无十成把握，也有八成。待有了准信儿，便差人知会您。&rdo;

送走满面笑容的族长，张劢好奇道：&ldo;这么知名的老师，好请不？&rdo;阿迟粲然，&ldo;他从前想归隐，如今却是想出仕了。却也不急在这一年两年，且慢慢看看情势，却再说。这一年两年的，闲着也是闲着，来张家教教学生，蛮好。&rdo;

如果是被重金礼聘，教导某高门大户中受人器重的子弟，他便须有始有终，把学生教到举业有成。可这族学却不同，一年也好，两年也好，随他的意。

&ldo;祖父，桃李遍天下？&rdo;张劢对徐次辅的学生，倒是知之不多。阿迟微微失神，徐次辅正不动声色招揽门人，自从严首辅对他坦然不疑，他提拨了多少心腹？长此以往，祖父在朝中的势力，必定会愈来愈大。可是，他若势大，对徐家是好事么？

&ldo;阿迟？一一？&rdo;张劢低声唤道。

阿迟回过神来，微微笑着，&ldo;好似不少呢。祖父曾任浙江学政、翰林学士，多次任主考官，称呼他为座师的，自是人数众多。&rdo;

张劢牵着阿迟的小手回了内室，心疼的说道：&ldo;歇着罢，今儿可累坏了。&rdo;阿迟见他有愧疚之色，失笑，&ldo;我又不是三岁孩童，大人总有大人该做的事。仲凯，我是你妻子，有事要和你共同面对的。&rdo;

张劢把她揽到怀里，闷闷道：&ldo;你在娘家，岳父岳母什么也舍不得让你做。嫁了给我，却要对付难缠的太夫人。&rdo;

阿迟眼眶瞬间湿润。张、徐两家定亲之时，那是什么样的情形？徐家已沦落到那个地步了。可是仲凯也好，公公婆婆也好，仿佛不知道这档子事似的，一直拿自己当宝。

阿迟在张劢下巴上亲了亲，埋头到他怀里，一动不动。&ldo;聪明的女孩儿不如漂亮的女孩儿，漂亮的女孩儿不如幸运的女孩儿。&rdo;徐迟，你很幸运，很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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