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王妃悬梁自尽未遂，醒来之后，便如同换了个人一般。

言谈举止，毫不矜持，活泼热闹，动辄就能逗得院里的小丫鬟满脸潮红，对王爷和郡主更是没有往常的谨小慎微，还忘却了许多事情。

生死关头走一趟，性情大变，也属正常；但若是习惯也变了呢？若是爱好也变了呢？一切都变了，亲近之人，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

她们四个大丫鬟，是封府家养的婢女，自小随侍王妃左右，怎么会察觉不到王妃其实已不是从前的王妃？

但……若果真如此，追究起来，她们几个护主不利，就算逃得了一死，或被发卖或被随便打发嫁人，她们……怎么甘心？

再者，如今的王妃，性情甚好，聊天说笑不在话下，若是果然如她们所想，这个王妃又会落得怎样的下场？她们……不敢赌。

退一万步讲，王妃的芯子可能已经变了，但，王妃的身子，却还是原来的王妃啊。

她们伺候的，还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姑娘，还是封家的女儿，还是王府的王妃，认真算起来，也没什么差别。

这些或自私或是怜悯的想法，凑在一起，她们默契地选择了瞒下去。

可纸终究包不住火，她们都能察觉到王妃内里换了魂，又怎么可能瞒得过夫人？

果然，这次刚回到将军府，她们便知，此事再掩藏不下去，夫人早已起疑，甚至连道士和尚都请好了，她们还怎么敢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最终，便成了那般局面。

采蕊说完，厅中静得落针可闻，采蕊几个的抽泣声便显得格外明显。

“简直是胡说八道！”

赵歆宁拍案而起，她长眉微皱，杏眼圆整，怒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谁教你在这儿胡言乱语！”

采蕊几个此时已无话可说，焉敢接话？只默默流泪罢了。

“哥，这就是在胡说八道，对吧？”

赵歆宁理直气壮地看向赵靖安。

“嗯。”

赵靖安点点头，眉宇之间却是深深的疲惫，借尸还魂，他还以为这只存在他看过的鬼故事中，没想到，居然有一天会发生在他的王妃身上。

他也没想到，封夫人那般规矩严苛的人，居然会做出如此莽撞又疯狂的事来。

他更没想到，他的王妃换了灵魂，她的丫鬟都知道，他却不知道。

若是……他今日没及时赶到，封心会怎样？

他……是不是会失去这个王妃了？

想到这里，心就一阵抽痛。

“污蔑主子，比背主做窃还可恨！”

赵歆宁已有怒容，借尸还魂之说，若是传了出去，封家这个女儿无论如何也会丢了小命，也亏这些丫鬟们敢说。

“等王妃醒来，交由王妃亲自处置她们吧。”

赵靖安轻描淡写道。

赵歆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咬着嘴唇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