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酒（8）

咯的一声轻响，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号啕，陈哥左手的无名指啪一声透过龙骨，落在床下的白铁盆中，鲜血滴下，在盆底绽开朵朵嫣红的血花，马翔面无表情地说：&ldo;芷慧也这样，哀求过你吧?即然你可以拿到牝药，为什么又要把主意，打到她身上?&rdo;

见他似乎已经知道了一切，陈哥终于放弃了最后一线希望，呜呜地痛哭起来：&ldo;殓房里没人认领的小女孩尸首，本来就不多，就算有也放了很长时间，质量不好，我本来没想那么做，那天下雨，只是叫芷慧去家里喝点热汤，当时心里不知道怎么想的，只是觉得，她的子宫应该是质量很好的牝药，用桌上的烟灰缸打了她的后脑勺，结果她当场就断气了……&rdo;

在这应该悲愤欲绝的关头，马翔却突然转身，低头对着身边温和地说：&ldo;你要去哪?&rdo;

&ldo;不行呀，为了芷慧你，这件事爸爸非做不可!&rdo;他的嘴角露出慈爱的微笑，对着空气低语，

之前所有的疼痛和害怕，竟然敌不过这一刻的恐惧，陈哥瞪大眼睛望着他怪异的姿态，只觉下身一热，鼻端嗅到腥臊的尿味，他竟然失禁了，

马翔在这时又向他俯过身体，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ldo;我要谢谢你，不是喝了那杯用芷慧做牝药的秘酒，我就没法看到她，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游荡着，很可怜呢……&rdo;

&ldo;芷慧怕我杀了你，不敢告诉我真相，但是现在，我不是全都知道了吗?&rdo;放下斜嘴钳，拿起一柄锯刀，马翔厚厚的嘴唇向上翘起：&ldo;她真是个好心的孩子，据说是出去为你求救了呢!可是，有谁能够帮这样可怜的一缕游魂?她曾经受过的痛苦，我要你百倍千倍地细细品尝，这个夜晚，一定会很长很长!&rdo;

夜空下的城市里，弥漫开厚重浓郁的血腥气，谁能听见这微小的角落里，会发出怎样惨绝人寰的狂叫和哀号?

月亮渐渐落下，东方泛出鱼肚白，三四辆警车拉着刺耳的警笛，突然出现在铜人巷一栋不起眼的普通居民楼前，本来是平凡的一个早晨，就这样变得杂乱惊惶，楼下密密麻麻围观的人群中，发出此起彼伏的惊疑声，

&ldo;怎么回事啊?&rdo;

&ldo;不知道，这一大早的……&rdo;

&ldo;据说是凶杀案，凶手自首的!&rdo;似乎有个了解内情的人，

围观的众人发出低呼和抽气，

&ldo;谁死了?&rdo;

&ldo;老陈卤品店的老板，说是被邻居杀了!&rdo;

齿缝里吸溜溜地抽着冷气：&ldo;那是个好人呐，他邻居是为什么呀?&rdo;

&ldo;这年头还能为什么?不是求财，就是寻仇呗!&rdo;

&ldo;八成是求财，那个老板看上去和眉善目的，能和人有什么仇啊?&rdo;

&ldo;不见得，一个小小卤品店老板，能有什么财可求……&rdo;

&ldo;哎哎……出来了……&rdo;

两个警察押着一个男人走出楼栋，他全身都被暗红的血液浸透，衣服裤子已经看不出原色，脸上却露着轻松的笑容，一口雪白的牙齿，在脸颊上累累血渍的衬托下，显得有些碜人，

秘酒（9）

&ldo;啧啧……他还在笑……&rdo;

&ldo;看啊……&rdo;说话的人，声音突然凝结在喉间，

楼栋中随后出来的几个人，七手八脚抬着一只大白铁盆，上面盖着白色塑胶布，鲜血好象溶岩般，惊心动魄地挂在四壁，行走间盆里还发出微微的液体荡漾声，似乎还有什么固体撞击盆壁的声音，

围观的人多数显出恐惧和恶心的神情四散离开，白铁盆提醒了他们，这场残忍的屠杀远远超出想象，死亡也并不是一件可以用来旁观解闷的事，警车呼啸而去后，连余下的人，也慢慢走散，感叹、恐惧似乎还停在空气里，可是朗朗日光下，这栋平凡的居民楼已恢复了原来的沉寂，

阴暗角落里，静静伫立着一个奇怪的年轻男人，穿一身白色唐装，俊秀的脸上架着一幅墨镜，回身看着背后矮小的女孩，他脸上露出叹惋的神气：&ldo;对不起，来晚了啊……&rdo;

女孩灰白的脸上忧郁哀伤，身上的豆沙绿上衣和牛仔裤，残缺不全，血迹斑斑，有些微微嘟起的嘴唇蠕动着：&ldo;你住的地方好多兽灵，我过不去，只有等你出来，真是没办法……&rdo;

&ldo;嗯!我有意选在那里住，兽灵比人的鬼魂好对付，只要不去主动招惹，不会总是缠着我，会帮我挡住一些道行不深的鬼魂，我没料到，居然耽误了真正需要帮助的你!&rdo;

&ldo;我错了，是吗?不该叫爸爸喝那杯秘酒，订立契约，看到我的显身，其实我只是希望他知道，我不会象妈妈那样抛下他，不论发生什么，一直都会在身边，永远永远陪着他!&rdo;女孩眼中流下灰黑色的烟雾，茵蕴扭曲，四散在空气里，

太伤心了，她一边嘤嘤低泣，一边细细诉说：&ldo;要不是我不肯走，要不是我惦着爸爸，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rdo;

&ldo;谁都有愿望的吧!&rdo;穿着白色唐装的余瞳轻声叹息：&ldo;比起想长生不老的那个人，你的愿望还真是很不起眼……&rdo;

静静陪着不停流着泪的芷慧鬼魂，过了一阵，余瞳低声说：&ldo;你应该知道吧?你爸爸如果判了死刑，只有两个结果，一个是消散魂魄，一个是象你一样，留下一缕执念困在自己的结界里，不论是什么结果，象你这样的状态，留在人间再久，都不可能见面了呢，还是放下他吧，好吗?&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