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郑重的接过，她感觉这罐子里的重量，并不是一抔土。

而是一个故事的全部。

她所有的委屈，疑问，以及整个少年时代的困惑，都化为乌有了。

她不是他们说的政治的产物，他曾经有过那样的阿爹，英明而正直，也曾经有过这样的阿娘，隐忍而坚贞，他们不活在传说中，而是活生生的人。

她低头亲吻着罐子，低语，像极了小女儿向着母亲撒娇的亲昵。

她说，&ldo;阿娘，我们去找阿爹。

&rdo;

十二、白头

钟黎握住了李雪来的手，&ldo;我和你一起去。

皇陵那边路滑。

&rdo;

李雪来说，&ldo;好，谢谢你，承明……哥哥。

&rdo;他们在风雪中护着罐子走了一阵，忽然听见背后忽然有人的动静，因为是雪夜，所以一点声音也格外清晰。

&ldo;他不在皇陵。

&rdo;李雪来和钟黎转过头去，就看见茫茫雪色中立着锦衣玉袍的男人，她不由得惊呼了一声，&ldo;皇兄？你怎么会在这里？&rdo;说罢，马上张开双手，护住身边的少年。

小皇帝看着自己妹妹小鸡护食的模样，不禁有些好笑，&ldo;放心，我不会打他的。

&rdo;

钟黎下意识的努了努嘴，&ldo;谁打谁还不一定呢？他又打不过我。

&rdo;

小皇帝如果是以前的少年，一定会和钟黎打起来的，只是这几年性子越发沉稳了，所以也只是笑笑，对着雪来说，&ldo;走，我带你们去见父皇。

&rdo;

雪来心里有疑问，却只能相信她的哥哥，可是，大晁的皇帝，不在皇陵里又会在哪里？天还有一个时辰就要亮起来，到时候皇帝必然是要早朝的，可是皇兄他这样陪着我们，似乎要走很远的路。

结果，那天皇帝莫名其妙的失踪了，没有上早朝。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甚至带着她和钟黎出了皇城门，即使是这样短暂的离开这高高的围墙，李雪来的心里也是有些雀跃，他们上了马车，疾驰到城西外面的檀明山。

那时历代皇族祭祀亡灵的地方。

&ldo;父皇会在那里？&rdo;李雪来问。

皇帝摇摇头，他的目光顺着檀明山而去，指着檀明山后面与它遥遥相对的山峰，问，&ldo;雪来，你知道那是座什么山吗？&rdo;

那并不是一座起眼的山峰，不高也不够奇峻，其上白雪点点，点缀在其中。

&ldo;不知道。

&rdo;李雪来摇头。

只听小皇帝继续说，&ldo;世人都知道檀明山，它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千岁山，意为香火绵延千年的意思，可是他对面的那座山，却很少有人知道，名字也不怎么吉利……它叫做白头山。

&rdo;

钟黎却说，&ldo;人生有幸能白头。

白头，也未必不吉利呀。

&rdo;

皇帝不置可否，&ldo;雪来，我们就去白头山。

&rdo;

三个人，一辆马车逆着风雪一路疾驰，越走到山里，风雪更加肆虐，路更加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