榆淮分局的工作人员人人成了火箭,却有那么一个人只是安静坐在自己房间里,逐一翻阅着卷宗资料,偶尔出神。
夏图作为分局安排给龚克的随行助手,龚克在招待所呆了整整48小时,她也像被定了身子一样,动弹不得。
&ldo;头儿……是啊,龚老师两天没吃饭了……我送了,他压根不理我。&rdo;走廊转角处,夏图正接受戴明峰来自远方的训话。挂了电话,她很沮丧,这可怎么办?案子没破,再把老师饿坏了。
&ldo;夏图,干嘛呢?&rdo;叶南笙从分局回住处,见到夏图,从身后拍了她一下。
&ldo;龚老师两天没吃饭了……&rdo;夏图快哭了。叶南笙却摆手,&ldo;你忘了,902他买了那么多甜食,压根饿不死,现在指不定正躲房间里吃呢。&rdo;
叶南笙说着,拉起夏图往龚克的房间去,&ldo;你不知道吗,压力大的时候,人总要想办法宣泄,我猜902的解压方法肯定是吃,不信你瞧!&rdo;
叶南笙伸手准备敲门,门却先她一步从里面打开了。
&ldo;哎呀我的亲妈,902你是才从非洲大糙原逃难回来吧!&rdo;叶南笙指着脸上冒出一层青色胡茬,眼窝深陷,面色苍白的龚克大声说。别说,龚克这副模样,还真把胆子自认不小的夏图也吓了一跳。
&ldo;龚老师,你没事吧?&rdo;夏图问。
&ldo;通知戴明峰,开专案会,有发现。&rdo;
半小时后。
榆淮分局,专案组会议室。
免去了会前发言部分,龚克坐在了首席位置上。他闭着眼,十指交叉状垫在颌下,思考者状态。和才参与进案子时比,他颧骨骨骼变的更明显了,脸部血管脉络清晰,爬在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让他整个人多了种疏离远至地狱的恐怖感。投影仪打出幽蓝色光线,穿过他一半身体,在墙壁的背景布上留下个放大的佝偻形状。龚克已经维持这种坐姿一动不动,整整五分钟了。
最后一名专案组成员从距离临水市五公里远的县城赶回来,龚克这才睁开眼。
他朝夏图点点头,夏图会意的指尖在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上轻点了几下,墙上出现了一排文字资料。是关于那个最新受害人的。
吴国富,男,66岁,从尸检结果看,死亡时间推测在十月六日晚八点至十二点间。据家人陈述,他是在当天下午外出给读初三的孙子取生日蛋糕时失踪的。从吴国富的家人和邻里那边得知,吴国富系临水市原第一机床厂退休职工,为人谦和,退休后在家附近摆了个烟水摊,收入不多,却总接济有困难的同事邻里,爱下象棋,不吸烟不酗酒,无其他不良嗜好。
龚克点点头,示意夏图停住,他问大家,&ldo;凶手杀害吴国富的作案动机是什么?&rdo;
&ldo;压根找不到动机。好人一个。再说没人性杀红眼的凶手想杀个人,凭一己冲动就好,找不到动机。&rdo;被戴明峰派去跟进吴国富这条线的四组组长说。这几天,无论是来自媒体,上方,以及身为警察本身的压力,无不压的他们喘不过气。
现在如果你抓住9-21专案组任一成员问他昨晚做是什么梦,答案估计就三种:倒头就睡、没梦,查线索、压根没睡以及抓到了那个杀人凶魔、一枪毙之为民除害。
四组组长的话得到了组员的响应,大家似乎都对真凶为什么选吴国富有些摸不着头脑。
龚克等地下七嘴八舌说完,语调沉寂的说了一句,&ldo;在现有的所有犯罪史中,预谋杀人、激情杀人,出于对之前犯罪的崇拜模仿式杀人,无论出于那种原因发生的杀人事件,没一件是毫无缘由的。吴国富成为被杀对象,有原因。&rdo;
众人正期待着龚克的这个&ldo;原因&rdo;,龚克却转而让夏图把幻灯片转向了下一张‐‐9-21的第一个被害人,莫代勇。
根据之后杨毅的供述,莫代勇的生活轨迹得到了很大的补充,作为健美教练的莫代勇有着极好的体力,同时他在房事这件事上也总在寻求不断新鲜的刺激。这个很好理解,从最开始淳朴善良型的王束,到之后风情万种的面包店老板娘,以及后来身为同性的杨毅。
不过杨毅并不是最后一个,据杨毅称,莫代勇已经很久没找过他了。莫代勇是找到了比杨毅更让他疯狂刺激的事情。
&ldo;有什么是比同性让莫代勇更加刺激的呢……&rdo;龚克的头低低的,低到蓝色荧光之下,大家看不清他表情,只能听到他用雾气蒙蒙的声音说,&ldo;譬如……儿童,更譬如……男童。&rdo;
&ldo;龚老师,你说过凶手是曾经被同性性侵过,仇视男人的人,如果莫代勇这条真的成立,那很可能凶手也是在童年时期被性侵过的,因而在发现莫代勇做出这种事情后,动了杀机。&rdo;曾经听过龚克犯罪心理课程的戴明峰很快理解了龚克的思路,不过他随即又提出了质疑,&ldo;可如果这条杀人动机真成立,那吴国富又为什么被杀呢?&rdo;
戴明峰的话恰好就是龚克接下去要说的,他喉咙发出咯咯声,像在赞许戴明峰的领悟力,&ldo;吴国富有个孙子,他很疼他孙子。如果这条杀人动机成立的话,那吴国富被杀的原因就该是恰好在凶手情绪激动时,被他看到了自己和孙子亲近的举动。当然,这些是我的推论。&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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