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卓雍没说话,自顾自地闭目养神。
他不说话反倒让沈琼楼放松了些,忍不住偷眼去瞄他的脸,每一个细枝末节都好看到了极处,姿态安闲慵懒,反倒有种别样勾人的魅力。
沈琼楼忽觉得有些口干,他眼睛还是没睁开,唇角却一勾:&ldo;乖乖啊,你再这般看着我,我可不一定把持得住。&rdo;
沈琼楼红着脸默默低头。
两人安生到了沈府所在的巷子里,正好这时候过堂风刮过来把轿帘掀开,她见许御就在不远处立着,她皱了皱眉,正想把帘子合住,许御也已经看见了她,大声道:&ldo;沈姑娘等等。&rdo;然后大步堵在了马车前。
沈琼楼瞥了他一眼:&ldo;许公子还是叫我沈长史吧。&rdo;
许御喉结上下滚动几下:&ldo;沈长史…&rdo;
他察觉到沈琼楼比前些日子又瘦了几分,那种艳丽撩人的容色越发凸显了,他从一瞬的恍惚中回过神来,抿着唇道:&ldo;沈长史,昨日之事全仰赖你出手相救,而家母是被jian人挑拨,又对我关心情切,所以才去了你们沈府做下错事,她昨日已经被沈老夫人连夜送回家庙,还望沈长史能劝说家里的长辈…&rdo;
沈琼楼淡淡道:&ldo;做错事就要受罚,三岁孩子都懂的道理,许公子难道不懂吗?&rdo;
她又道:&ldo;令堂本就对我们沈家心怀恶意,曾还三番五次地挑衅长辈,阴阳怪气地挤兑我父母,这回她不光是担心你,只怕还有存了借题发挥的心思,又自觉拿住了道理,想好好地在沈家宣泄一回。&rdo;
许御嘴唇颤了颤,脸上还有些憔悴的病态,不复往日的高傲,看着她的目光带了几分向往和痴迷,原本准备好的说辞忘了个一干二净,他今日在这里等着的时候才意识到,原来他最近一直无意中了解着沈琼楼的点滴,甚至把她上下衙的具体时间都暗记在心了。
他鼻翼翕动,恍惚地脱口道:&ldo;我知道沈长史还在怨恨我悔亲之事,我,我现在已经悔了,只要沈长史愿意向家中长辈求情,我,我也会正经去沈府再次提亲…&rdo;
这许御的脑回路怎么这么清奇,明明是求人,搞得跟她逼良为娼似的。
殷卓雍也在精致奢华的车厢里睁开了眼,他面上一派平和,没人能瞧出他现在想把许御眼珠子剜出来的心思。
他开了瞧了瞧马车门,姿态优雅地下了马车,淡淡道:&ldo;许御?&rdo;
许御没想到沈琼楼车里还坐着人,被殷卓雍艳绝的容貌惊了一瞬,饶是他自负才貌出众,也瞬间被这男人比的体无完肤,下意识地追问道:&ldo;你是何人?&rdo;
殷卓雍并不跟他多话,用散漫地声口道:&ldo;你家资几何?官居几品?可有爵位在身?家中可是名门望族?&rdo;
许御怔了下,被他的气势所慑,下意识地答道:&ldo;我是许祭酒之子,如今只是举人,还不曾入仕途。&rdo;
说完心里有升起一股无名火来,他以为沈琼楼身边的男子,再没有一个比他更出彩的了,所以对这亲事也是十拿九稳,没想到突然出现一个如此精彩辉煌的人物,瞧着好像还和她关系非凡。
殷卓雍淡淡道:&ldo;那真是好大的口气了,你方才说要娶她,我还以为你是哪个世家子弟,口口声声要娶公府嫡女,原来只是个祭酒之子,连仕途都未曾踏入,你发癔症了不成?&rdo;
许御面皮紫胀,偏偏一句话都反驳不得,以他的家世,要不是沈琼楼看上他,跟沈府连提亲的资格都没有。他怒极冲口道:&ldo;那阁下又是何人?!&rdo;
殷卓雍似是疏懒,又似不屑,对他的问话并不回答,继续道:&ldo;论家世论相貌论才学,你挑一样出来,哪样能配得上锦川侯嫡女,开口就上来提亲,你凭仗的是哪样?脸皮够厚?胆子够大?&rdo;
他漫不经心瞥了眼许御气的通红的脸,手上随意把玩着马鞭,语气轻淡却字字锥心:&ldo;你连给她提鞋都不配。&rdo;
许御这辈子顺风顺水,从未受到过这等折辱,更何况他以前总觉得是沈琼楼配不上自己,如今被一语道出真相,已经是急怒攻心,怒叫一声就要扑上来。
殷卓雍对他连眼神都欠奉,转身上了马车,给他驾车的车夫也不是等闲之辈,手里的马鞭用力一扫,许御还没搞清发生了什么,人就已经躺倒在地上了。
沈琼楼在车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他捏着她下巴轻轻提起来:&rdo;怎么了?这般瞧着我做什么?&ldo;她认真地道:&ldo;谢王爷往日嘴下留情。&rdo;豫王要是整天这么挤兑她,她现在没准都气成脑血栓了,太毒了这也。
殷卓雍:&ldo;…&rdo;
他随意掸了掸衣裳下摆:&ldo;你就由着他这么扰你?&rdo;
沈琼楼摇头道:&ldo;王爷不知道,许御这人素来眼高于顶,原来跟我连话都没说过几句,在他看来,跟我说句话我都该千恩万谢了,要不是他母亲被送走,我又甩了一身肥肉,他哪里会来低声下气地求我?&rdo;
这世上没有人不看脸的,要是她还是原来那副痴肥模样,许夫人就是被送到偏远山区估计他也不会同意娶她。
殷卓雍听完了嘴角却沉了沉,眯起眼睛瞧着她:&ldo;所以你变瘦是因为他?&rdo;
沈琼楼囧,这哪儿跟哪儿啊:&ldo;当然不是,咱们魏朝不管干什么都得看脸,我总不好胖一辈子吧,以后不管是行走官场还是出去办事都被人指指点点,那也忒惨了。&rdo;
殷卓雍脸色和缓:&ldo;你管旁人做什么,我觉着你好看不就行了?&rdo;他确定沈琼楼对许御再没心思,若有所思地瞧着她;&ldo;说来也怪了,你到底看上那姓许的什么了?&rdo;
这个问题沈琼楼也好奇,不过现在要回答的是她,于是道:&ldo;我就…随便凑合凑合就看上了。&rdo;
殷卓雍垂眸拨弄着博山炉的龙涎香:&ldo;这般凑合的你也能看上,真是个没挑拣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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