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嗯,羊男先生,这么好吃的甜甜圈,真是哪里也找不到。&rdo;我说:&ldo;羊男先生如果开一家甜甜圈店,保证生意兴隆。&rdo;
&ldo;嗯,我也曾经这么想过,如果开得成的话那该多好啊。&rdo;
&ldo;一定开得成的。&rdo;
羊男在床上刚才美少女坐过的同一个地方坐下。从床边垂下短短的尾巴来。
&ldo;可是不行啊。&rdo;羊男说:&ldo;谁都不会喜欢我,我长得这么奇怪,牙齿也几乎没刷过……&rdo;
&ldo;我可以帮助你呀,我来卖、洗盘子、把餐巾、算钱。羊男先生只要在后面炸甜甜圈就行了。&rdo;
&ldo;这倒是可以。&rdo;羊男颇落寞地说,他想说什么,我很了解。
(不过最后我还是会留在这里,挨柳条鞭打,你再过不久脑浆就要被吸掉了,还有什么好说……)
羊男神色暗淡地拿着托盘走出房间。我好几次想把逃走的计划告诉他,又想到美少女的话便又打住了。不管怎么样,明天一到,什么事都会有个了断。
(奥斯曼土耳其收税吏的日记>读着读着,我又变成了收税吏伊凡阿尔姆多哈。白天我在巴格达的街上巡回走着,傍晚喂喂两只鹦鹉,夜空挂着剃刀似的细长月亮。远方传来有人吹笛子的声音。黑奴在房间里烧起香,并用苍蝇拍在我周围赶着蚊子。
我三个妻子中的一个,就是那哑巴美少女,正在床上等我。
月色真美啊。她说。明天就是新月的日子了。
我说,我要去喂鹦鹉。
鹦鹉不是刚刚喂过吗?美少女说。
哦?是吗?我说。我老是在想着鹦鹉。
她脱掉衣服,我也脱掉衣服。她的身体滑溜溜的,气味非常美妙。剃刀似的月光在她身上投下奇妙的光线。笛子声音还继续不断。我在挂了蚊帐的大床上拥抱她。床像停车场那么大,隔壁房间鹦鹉在叫着。
月色真美。过一会儿美少女说。明天就是新月的日子了。
对呀,我回答。&ldo;新月&rdo;这字眼好像似曾相识。我唤了仆人来,躺在床上抽起水烟。
新月这字眼好像听过啊。我说。可是却想不起来。
新月的夜晚降临时候,美少女说。很多事情都会弄清楚的。
确实像她说的。新月的夜晚来;临时,很多事情自然会搞清楚的。
于是我就睡了。
5
新月的夜晚,像瞎眼的海豚一般,悄悄来到。
不用说图书馆的地下,是深得看不见天空的。可是那深深的蓝墨水似的黑暗,却穿过重重铁门和迷魂阵,静悄悄地把我团团围住。总之新月的夜晚来临了。
傍晚时分,老人来检查我读书的进展情形。他穿着和上次完全相同的衣服,腰上依然插着那柳条。他看过读书的进度之后,好像觉得相当满意。因为他满意,所以我也有点高兴。
&ldo;嗯,不错!不错!&rdo;老人说着,抓抓下颚。&ldo;比我想象的进展得快,真是个乖孩子。&rdo;
&ldo;谢谢夸奖。&rdo;我说。我非常喜欢人家夸奖。
&ldo;如果能早一点把书念完,&rdo;老人说着就此打住,一直凝视着我的眼睛。老人看了我很久。我好几次想避开他的眼光,却避不开。老人的一对眼睛和我的一对眼睛好像被什么东西缠结起来似的,不知不觉之间,老人的眼睛愈张愈大,房间的墙壁,被眼球的黑和白整个覆盖了。上了年纪磨损混浊的黑和白。在那之间老人眼睛一眨也不眨。最后终于像退cháo似地,眼球又缩回去。老人的眼窝再度断然收回。我闭上眼睛,终于松了一口气。
&ldo;如果能早一点把书念完,就可以早一点离开这里,其他的事别乱想,好不好?&rdo;
&ldo;好。&rdo;我说。
&ldo;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rdo;老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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