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锣声更加近了,刘景、马明二人走到门口,悄悄儿把门帘撩起一条fèng儿,原来见戴孟雄的轿子在街上走着,后面跟着杨乃文及几个衙役。
锣声渐渐远了,刘景、马明二人出了饭铺。刘景说:&ldo;马明,怎么百姓们见了戴知县,就像见了老虎似的?&rdo;
马明道:&ldo;杨乃文还说他们戴知县平日是布衣私访哩!&rdo;
刘景说:&ldo;我看阳曲大有文章!马明,我有个主意。&rdo;
马明道:&ldo;刘兄请讲!&rdo;
刘景笑笑,说:&ldo;我俩一个再去李家庄看个究竟,一个在县城里要饭!&rdo;
马明听了不可思议:&ldo;要饭?&rdo;
刘景说:&ldo;就是扮叫花子啊!&rdo;
马明忙摇头说:&ldo;要扮你扮,我才不扮哩!&rdo;
刘景说:&ldo;这是正经事,我俩划拳吧,谁也不吃亏。&rdo;
马明想想,只好同刘景划了拳。三拳划下来,马明输了,扮叫花子。马明很不情愿,也只好认了。
戴孟雄回到县衙,往签押房的椅子上一坐,又神气活现了。杨乃文先是骂了半日脏话,这才说道:&ldo;这个陈廷敬,说变脸就变脸!戴老爷,这建龙亭的银子是如实报还是怎么报?&rdo;
戴孟雄哼哼鼻子,说:&ldo;不是怎么报,而是不能报!&rdo;
杨乃文道:&ldo;可人家是钦差呀!&rdo;
戴孟雄笑道:&ldo;钦差怎么了?不是我戴某对钦差轻慢!建龙亭是百姓自愿的,他们出多少银子,不用上报县衙。如今要我三日之内报个数目出来,报得出吗?阳曲这么大,天寒地冻的,跑得过来吗?&rdo;
杨乃文问:&ldo;那怎么办?&rdo;
戴孟雄慢慢儿说:&ldo;拖着!&rdo;
杨乃文闻言大惊:&ldo;您敢拖?&rdo;
戴孟雄说:&ldo;怎么不敢拖?陈廷敬急着请傅山赴京,他等不了几日的。&rdo;
杨乃文又问:&ldo;那下面的龙亭还建不建?&rdo;
戴孟雄说:&ldo;建,怎么不建?下面是百姓自愿建的,上面折子是巡抚大人转奏的,皇上哪怕怪罪,也怪不到我头上。陈廷敬说治罪,他治呀!叫他一个一个百姓去治吧。&rdo;
杨乃文笑道:&ldo;戴老爷真是深谋远虑!&rdo;
戴孟雄说:&ldo;说不准皇上还就喜欢下面建龙亭哩!皇上他也是人啊。告诉你,对付这京城里来的官呀,样子做得恭敬些,话说得好听些,就糊弄过去了!我们该怎么做,还怎么做!&rdo;
杨乃文连连点头,说:&ldo;有道理!有道理!庸书见您在五峰观不停地叩头,还以为老爷您怕哩!&rdo;
戴孟雄哈哈大笑,道:&ldo;怕?你随我这些年,见我怕过谁?上头来的这些官呀,你尽管多磕头,私下里想怎么糊弄就怎么糊弄!我往日听上头那些做官的自己说,他们在皇帝老子那里,也是磕头磕得越响,皇帝老子越高兴!&rdo;
杨乃文拊掌而笑,直道:&ldo;长见识,长见识!&rdo;
这时,忽听外头有人喧哗。衙役进来回话,说有个叫花子硬要撞进县衙来。戴孟雄骂道:&ldo;叫花子?阳曲百姓安居乐业,怎么会有叫花子?准是哪里冒出来的刁汉!&rdo;
杨乃文叫知县老爷息怒,自己跑了出去。果然见个叫花子破衣烂衫,脸上脏兮兮的,却已撂倒几个衙役,直奔大堂而来。杨乃文厉声喝道:&ldo;大胆叫花子,怎敢咆哮县衙!打出去!&rdo;
衙役们从地上爬起来,举棍追打过来。那叫花子身手敏捷,闪身躲过,一跳就到了杨乃文面前。叫花子正是马明所扮,杨乃文辨认不出。马明嬉笑着问道:&ldo;敢问这位可是知县大老爷?&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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