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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第1页）

（评）：宋朝自太祖起就重文士。试想几千人拜见皇帝的热闹场面，下面还又跳又蹦想瞧&ldo;龙颜&rdo;真面目，虽说滑稽，也确实是文人受尊重的好时代。

滴水砚台

（原文）：孙之翰人尝与一砚，直三十千。孙曰：&ldo;砚有何异而如此之价也？&rdo;客曰：&ldo;砚以石润为贤，此石呵之则水流。&rdo;孙曰：&ldo;一日呵得一担水，才直三钱，买此何用？&rdo;竟不受。（卷九）

（译）：孙甫曾经有来客人送他一方砚台，价值三万钱。孙甫就问：&ldo;这块砚有什么奇异处，值这么高的价钱？&rdo;来客说：&ldo;砚以石润为上品，这块砚石用口一呵就有水珠冒出。&rdo;孙甫说：&ldo;一天呵得一担水，才值三个钱，买这东西有什么用？&rdo;最终没有接受这个客人的礼物。

（评）：孙甫肯定知道此砚贵在奇特，但竟能打岔用&ldo;一日呵出一担水才值三个钱&rdo;的借口推辞掉，真正是&ldo;拒腐蚀，永不沾&rdo;，难能可贵。

造宅人与卖宅人

（原文）：郭进有材略，累有战功。尝刺刑州，今刑州城乃进所筑。其厚六丈，至今坚完。铠仗精巧，以至封贮亦有法度。进于城北治第既成，聚族人宾客落之，下至土木之工皆与，乃设诸工之席於东庑，群子之席於西庑。人或曰：&ldo;诸子安可与工徒齿？&rdo;进指诸工曰：&ldo;此造宅者。&rdo;指诸子曰：&ldo;此卖宅者，因宜坐造宅者下也。&rdo;进死未几，果为他人所有。今资政殿学士陈彦升宅，乃进旧第东南一隅也。（卷九）

（译）：郭进有才能识略，战功卓著。他曾任邢州刺史，现在的邢州城就是他在任时所建。城厚六丈，至今坚固无比。他留存的铠仗也精巧，连保藏都有法度规矩。郭进在城北盖房子，聚集族人宾客庆祝完工宴饮，连土木工匠也在宴请之列。他在西廊设席招待工匠，在东廊设席让他的儿子们落座。有人问：&ldo;大人您诸子怎能与工匠们比邻相坐？&rdo;郭进指着工匠说：&ldo;这些人是建宅人。&rdo;又指他自己的儿子们说：&ldo;这些人是卖宅人，卖宅人应该坐在造宅人的下首位置。&rdo;郭进死后不久，大宅院果然被子孙卖掉。现今资政殿学士陈彦升的宅殿，就是郭进旧宅中东南一角。

（评）：此人也姓郭，大似唐朝郭子仪。郭老头子曾经巡视正建造的大宅院，对一老工匠说要把活儿做细，免得日后要修理。老匠人说：&ldo;只见建宅第的，没见有修宅第的。&rdo;（意即大宅子主人最多一代而已）。郭子仪叹惋之余，很觉有理。宋朝这位郭进比起唐朝老将更明了世理。

晏殊不矫饰

（原文）：晏元献公为童子时，张文节荐之于朝廷，召至阙下，适值御试进士，便令公就试。公一见试题，曰：&ldo;臣十日前已作此赋，有赋糙尚在，乞别命题。&rdo;上极爱其不隐。及为馆职，时天下无事，许臣寮择燕饮，当时侍从文馆士大夫各为燕集，以至市楼酒肆，往往皆供帐为游息之地。公是时贫甚，不能出，独家居与昆弟讲习。一日选东宫官，忽自中批除晏殊。执政莫谕所因，次日进覆，上谕之曰：&ldo;近闻馆阁臣寮，无不嬉游燕赏，弥日继夕，唯殊杜门与兄弟读书，如此谨厚，正可为东宫官。&rdo;公既受命，得对，上面谕除授之意，公语言质野，则曰：&ldo;臣非不乐燕游者，直以贫无可为之具。臣若有钱，亦须往，但无钱不能出耳。&rdo;上益嘉其诚实，知事君体，眷注日深。仁宗朝，卒至大用。（卷九）

（译）：晏殊少年时，张知白以&ldo;神童&rdo;名义把他推荐给朝廷，召至殿下，正赶上皇帝亲自考试进士，就命晏殊做试卷。晏殊见到试题，就说&ldo;臣十天前已做过这样的题目，有糙稿在，请另选试题。&rdo;皇帝非常喜欢他的质朴不隐。入朝办事后，当时天下无事，容许百官各择胜景之处宴饮，当时的朝臣士大夫们各自饮宴欢会，以至于市楼酒馆，都大设帷帐提供宴饮游乐的方便。晏殊当时很穷，没钱出门游玩宴饮，就在家与兄弟们讲习诗书。一天皇宫中给太选讲官，忽然皇帝御点晏殊上任。执政大臣不知为什么皇上选中宴殊，转天上朝复命，皇上说：&ldo;最近听说馆阁大臣们都嬉游宴饮，一天到晚沉醉其中，只有晏殊与兄弟闭门读书，这么谨慎忠厚的人，正可教习太子读书。&rdo;晏殊上任后，有了面圣的机会，皇帝当面告知任命他的原因，晏殊语言质朴不拘，说&ldo;为臣我并非不喜欢宴游玩乐，只是家里贫穷没有钱出去玩。臣如果有钱，也会去宴饮，只是因为没钱出不了门。&rdo;皇上因此更饮赏他的诚实，懂得侍奉君王的大体，眷宠日深。仁宗登位后，得以大用（官至宰相）。

（评）：这位常写&ldo;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雁归来&rdo;的太平宰相，得享一辈子清福，原来是这么淳朴可爱之人。其子晏几道，也是&ldo;人百欺之而不悟&rdo;的贵公子，率直之情，大类其父！

石延年豪饮

（原文）：石曼卿喜豪饮，与布衣刘潜为友，尝通判海州，刘潜来访之，曼卿迎於石闼堰，与潜剧饮，中夜酒欲竭，顾船中有醋斗馀，乃倾入酒中并饮之。至明日，酒醋俱尽。每与客痛饮，露发跣足，著械而坐，谓之&ldo;囚饮&rdo;。饮於木杪，谓之&ldo;巢饮&rdo;。以稿束之，引首出饮，复就束，谓之&ldo;鳖饮&rdo;。其狂纵大率如此，廨后为一庵，常臣其间，名之曰&ldo;扪虱庵&ldo;。未尝一日不醉，仁宗爱其才，尝对辅臣言，欲其戒酒。延年闻之，因不饮，遂成疾而卒。（卷九）

（译）：石延年喜欢豪饮，与布衣刘潜为友。在他任海州通刺时，刘潜来造访，石延年在石闼堰迎接，两个人一起举杯痛饮，喝到半夜酒怀喝尽，扭头看见船上有一斗多醋，就倒入酒中一并喝下去。转天，酒醋都喝完了。石延年每次与来客痛饮，都光脚不戴帽子，戴着枷具坐着喝，此种喝法叫&ldo;囚饮&rdo;；在树顶上喝，叫&ldo;巢饮&rdo;；用稻糙卷个筒，伸出头喝，然后又缩回头，叫&ldo;鳖饮&rdo;。其饮酒狂放大概都是如此。在宫署后有一个庙庵，石延年常常躺在那里，给庵起名为&ldo;扪虱庵&rdo;。没有一天不喝醉的。仁宋皇帝喜欢他的才能，曾对左右辅臣讲起他，想要他戒酒。石延年听说这件事，就不再饮酒，不久生病死去。

（评）：这位仁兄想必欣慕魏晋人物，肯定《离骚》、《庄子》也烂记于心，效仿《世说新语》中人物，没有虱子也要象王猛一样&ldo;扪虱而谈&rdo;。率性达情不错，糟就糟在有始无终，听说皇上要用自己，赶紧&ldo;洗干净&rdo;了等着，从前的放纵不羁似有矫情之嫌。如同一个抽了四十年的老烟枪戒烟，几十年的酒囊一旦缺酒，只有黄泉路上走一遭了。

林逋隐逸

（原文）：林逋隐居杭州孤山，常畜两鹤，纵之则飞入云霄，盘旋久之，复入笼中。逋常泛小艇，游西湖诸寺，有客至逋所居，则一童子出应门，延客坐，为开笼纵鹤，良久，逋必棹小船而归，盖尝以鹤飞为验也。逋高逸倨傲，多所学，唯不能棋。常谓有曰：&ldo;逋世间事皆能之，唯不能担粪与著棋。&rdo;（卷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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