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很年轻,看着也就十□□的样子,白皙文弱,礼帽在头上晃来晃去,听到严天佑的指示,哆哆嗦嗦地说:&ldo;那里离着使馆区很近。&rdo;
&ldo;放心吧,离着使馆区近的警察都盯着使馆区呢。&rdo;
&ldo;那,这车,不还车行了?&rdo;
严天佑快被逗笑了:&ldo;小淞,你从十二就跟着我,怎么脾气一点也不像我呢?&rdo;
小淞没听懂,从后视镜里纳闷儿地看着严天佑。严天佑叹口气:&ldo;我跟你二哥回上海,你自己去还车。&rdo;
小淞才明白,唯唯诺诺说:&ldo;那不还了。&rdo;
严天佐醒来,已经在火车站候车大厅里了,身边的严天佑已经换上了便服。他头发剪得很短,脸上有些胡茬,宽肩长腿很俊朗很显眼,却不斯文,像个莽夫,乍一看会以为是个当兵的。眼下明摆着是累了,正倚在一旁打盹儿。
&ldo;二哥你醒啦。&rdo;旁边衣冠整齐的年轻人笑着问严天佐。
&ldo;小淞?你也来了。&rdo;
&ldo;大哥叫我跟来的。&rdo;小淞笑笑,&ldo;二哥你歇着,一会儿就要上车了。&rdo;
这边说着,严天佑睁开眼,坐直了,兄弟二人对视一眼,都有很多事情想问对方,却知道不是时候,干脆都没说话。没多久上了火车。车厢里空荡荡,尤其卧铺车厢,更是没几个人。三人坐在一张铺上,都很是疲惫。
严天佐坐在最里面,倚着窗框,他想起来北平的一路上,他都盼着晚点到,现在恨不得觑个机会,跑下车去。
&ldo;陈午阳死定了。&rdo;严天佑忽然说。
&ldo;为什么?&rdo;小淞接过话来问。
严天佑却是在对严天佐说:&ldo;你身上没枪对吧。那个日本人身上中的子弹是他手下枪里射出来的。不过不知道陈午阳背后的势力会如何活动,当局为了稳住日本一定会定一个人的罪,说不好会把你俩全都枪毙,你逃了,他就必死无疑了。至于怎么搅上这个日本人的,回上海你再跟我说。&rdo;
严天佐不说话,看着窗外。汽笛鸣叫,火车开动,他的头跟窗户之间,因为颠簸轻轻撞着。站台上,送亲朋好友的人在不停地挥手,有的乘客还把手伸出窗户,跟送别的人握着。他们之间不停地千叮万嘱,依依不舍。
&ldo;我得回来。&rdo;严天佐自言自语。
严天佑斜睨他一眼:&ldo;牢里那个,是你在北平找的姘头?&rdo;他冷哼一声,解开两颗衣扣,&ldo;我说你怎么从来不□□宿ji的,连舞都不怎么跳,我还真不知道我亲弟弟喜欢男的。&rdo;
严天佐全然没有听见严天佑的话。心里若隐若现地浮现出他来北平听的第一场戏,那天有一出《状元媒》。他闭上眼睛,耳畔萦绕着柴郡主甜润的嗓音,唱道那句&ldo;乱军中多亏他救我回还&rdo;,严天佐猛然惊醒,痴痴地念道:&ldo;我该把他救出来的。&rdo;
新闻会开完,日本大使又去了北平政府谈判,说不定过不了天,日本兵就要进北平城了。
警局里丢了犯人,已经乱成一锅,一共就十来个警察也不敢乱动,等到廖正恺回来的时候,严天佐已经走了大半天了。
廖正恺坐在办公室里一根根抽烟,童飞和那天提审严天佐的警察站在他面前,端着警帽不说话。
&ldo;黄朗,把巡警队的三队四队五队都调派给你安排,然后带着你们刑侦队,出去查查,悄悄查。&rdo;
&ldo;是!&rdo;名叫黄朗的警察鞋跟一碰,满面得色,戴上警帽出去了。
等黄朗脚步声渐远,廖正恺又对童飞说:&ldo;你发小儿没走。&rdo;
童飞低着头:&ldo;他们其实没多熟,我发小儿心眼实,被那小子拖累了。&rdo;
廖正恺熄了烟,随手又点上一根。&ldo;现在怎么办?&rdo;
童飞不敢乱说。
&ldo;没什么,你说说,我也好开开窍。&rdo;
&ldo;必须要给石田偿命。南京那边已经出面了,再闹出来嫌犯越狱的事儿,我们没法收场。&rdo;
廖正恺点点头:&ldo;日本兵是肯定要进城了。&rdo;一根烟抽完,廖正恺把他摁进烟缸。&ldo;去看看你发小儿吧。&rdo;
&ldo;谢谢局长。&rdo;童飞转身要走,又被廖正恺叫住。
&ldo;小童,后面的事儿,自己知点趣儿。&rdo;
&ldo;是,局长。&rdo;这意思,是让童飞自己辞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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