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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1页）

由此长安士子间就产生了一些争议：少年人贪恋美色其实算不得什么大事，只是四舆学士素来为世人推崇，所重德行当更胜才学，身为学子不勤勉向学、耽于美色如何成为众学子们的典范？另有些人则不以为然，少年人偶尔风流而已，无损德行，观人当看其心志禀性，奈何以微末盖之？

此番话题不仅在普通士子中引发无数讨论，便在名士间也有此等意见的分歧。一时间李青筠竟因此声名大噪，也是颇令人意外之事。不过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他这个&ldo;年少风流&rdo;的帽子是跑不掉了。

果然，才不多久，就又有人提起了这一话题。

&ldo;这不是亦筠贤弟吗？贤弟别来无恙啊！我适才见到绛云楼的两位名花今日也到此了，贤弟怎不去打个招呼，未免冷落了佳人啊！哈哈……&rdo;

说话的这位不是别人，正是终南山中所相识的另一名学子，兖州昌邑杜氏子弟、杜子华的堂弟杜子瑜。

其实杜子喻这个人远不如王湛那样有心机，说他是有意为难还真是冤枉他了。

杜子喻自负才学、少年气盛，心眼儿却不多，当日诗画相较输给李青筠他自弗不如，回家后闭门苦练画技，且尝试着学习李青筠的墨法作画，这些时日颇有些心得，更有许多不明之处想向李青筠求教。他对本次四舆学子之争早已不抱想法，赴此文会倒有多半是冲着李青筠来的。

奈何杜子喻与李青筠并不熟捻，也不擅长与人交往之道，不知如何开口相求。正好听得几人议论李青筠之事，自以为找到了切入的话题，远远地过来搭话。

此事于李青筠的声名有碍，旁人均是暗中议论，自不好当面提及，也只有这个愣头青完全不知道这里边的忌讳，说完还一阵大笑。

他此言一出，周围人等的目光瞬间扫了过来，原本的话题俱已停下，不少人虽表面矜持装作不以为意，耳朵却早已支了过来。

&ldo;子喻！&rdo;不远处杜子华听得这边的动静忙走过来，低声教训他道：&ldo;慎言慎行！&rdo;转头向李青筠歉然道：&ldo;我这小弟不通事务，亦筠兄弟万勿见怪啊！&rdo;

李青筠淡笑道：&ldo;杜兄言重了，子喻兄只是与小弟开个玩笑而已，算不得甚么！&rdo;

&ldo;就是嘛！&rdo;杜子喻在一边小声嘀咕道：&ldo;不过开个玩笑而已！&rdo;

&ldo;……&rdo;杜子华被他噎得语塞，这话还真不好明说，只得道：&ldo;今日重阳盛会，你有幸得至于此，不思向这里的名家求教，扯这些风月之事做甚？&rdo;

&ldo;呵呵，这位杜小兄弟，你这话说得好！&rdo;这时候有人在旁边笑着插话了，竟是前些时日在中秋琴会中曾出现过的一位人物，来自临淄郑氏的&ldo;铁齿颠子&rdo;郑修颐。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见附近的人均好奇地看向自己，才不紧不慢地说道：&ldo;你看这里所到之人，与诸位名花相识者可不在少数，此时却只自顾自交谈，冷落了佳人，还称得是什么赏花之会，岂不好笑？&rdo;言罢还摇了摇头，一幅不以为然的样子。

众人闻言又好气又好笑。

重阳菊会乃是以文会友的盛事，名花们虽也多为满腹诗书的才女，在这样高士云集的场合中也只能以为陪衬，试问这样的文会丢下一众友人，却跑去花丛间调笑厮混，岂不大失身分？

正在此时，雅阁内走出两名女子，娉婷细步穿过菊花丛，一路行来。

前面的赫然是绯衣，后面的自是采云。

绯衣一袭深衣，海棠红艳，鬓边斜插着数朵茱萸，更显光华夺目。

采云则依然一身素白，只在襟边袖角绣着妃色碎花，发间茱萸点缀，淡雅脱俗。

&ldo;诸位大人当面，原本没有小女子说话的所在。只是小女子有句话正要说个明白，今日既适逢此会，便也无需择日而言了。&rdo;绯衣淡淡施了一礼，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若说她一介风尘女子，怎地敢如此说话？

这个其实也不奇怪，能到得此处的名花，俱是才艺出众的行院魁首，用后世话讲就是明星大牌，这些女子一向受士子们所追捧，多少带着几分傲气，并不同普通青楼女子那般曲意逢迎，士子们偏偏就吃这一套，不以为忤。

绯衣继续说道：&ldo;绯衣听得近日坊间传闻，这位亦筠公子与我们姊妹如何，其中多有不堪之言，而今更当面听得此语。今日便说清楚也罢，更省得诸位猜测！当日亦筠公子在绛云楼赋《九曲诗》一首，却是士子间的会文斗诗，我姊妹只是适逢其会，勉充仲裁，不知因何扯入传言？此事杜先生也曾在场，自然明白。而后传言愈发无稽，这位亦筠公子其后确曾来过一次，却是为了找寻同学友人，与友人对饮共醉，此离去后更不复会面，不知流连绛云楼之说从何而来？此事只略一打听便可知晓，偏诸位君子以为谈资，乐此不疲！&rdo;

言及此处冷笑一声，&ldo;我等烟花女子，原没什么清名可言，只是大人们身分贵重，何苦拿我们卑贱之人谈笑说事，岂不有污尊听？既觉我等有伤君子德行，何必要来九曲巷，没的脏了自己的脚！……小女子今日偶感不适，先行告退了！&rdo;

绯衣说完又是淡施一礼，也不待人答话，竟就此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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