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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12想念地坛(1)史铁生

想念地坛,主要是想念它的安静。

坐在那园子里,坐在不管它的哪一个角落,任何地方,喧嚣都在远处。

近旁只有荒藤老树,只有栖居了鸟儿的废殿颓檐、长满了野糙的残墙断壁,暮鸦吵闹着归来,雨燕盘桓吟唱,风过檐铃,雨落空林,蜂飞蝶舞糙动虫鸣……四季的歌咏此起彼伏从不间断。

地坛的安静并非无声。

有一天大雾迷漫,世界缩小到只剩了园中的一棵老树。

有一天春光浩荡,糙地上的野花铺铺展展开得让人心惊。

有一天漫天飞雪,园中堆银砌玉,有如一座晶莹的迷宫。

有一天大雨滂沱,忽而云开,太阳轰轰烈烈,满天满地都是它的威光。

数不尽的那些日子里,那些年月,地坛应该记得,有一个人,摇了轮椅,一次次走来,逃也似地投靠这一处静地。

一进园门,心便安稳。

有一条界线似的,迈过它,只要一迈过它便有清纯之气扑来,悠远、浑厚。

于是时间也似放慢了速度,就好比电影中的慢镜,人便不那么慌张了,可以放下心来把你的每一个动作都看看清楚,每一丝风飞叶动,每一缕愤懑和妄想,盼念与惶茫,总之把你所有的心绪都看看明白。

因而地坛的安静,也不是与世隔离。

那安静,如今想来,是由于四周和心中的荒旷。

一个无措的灵魂,不期而至竟仿佛走回到生命的。

记得我在那园中成年累月地走,在那儿呆坐,张望,暗自地祈求或怨叹,在那儿睡了又醒,醒了看几页书……然后在那儿想:&ot;好吧好吧,我看你还能怎样!

&ot;这念头不觉出声,如空谷回音。

谁?谁还能怎样?我,我自己。

我常看那个轮椅上的人,和轮椅下他的影子,心说我怎么会是他呢?怎么会和他一块坐在了这儿?我仔细看他,看他究竟有什么倒霉的特点,或还将有什么不幸的征兆,想看看他终于怎样去死,赴死之途莫非还有绝路?那日何日?我记得忽然我有了一种放弃的心情,仿佛我已经消失,已经不在,惟一缕轻魂在园中游荡,刹那间清风朗月,如沐慈悲。

于是乎我听见了那恒久而辽阔的安静。

恒久,辽阔,但非死寂,那中间确有如林语堂所说的,一种&ot;温柔的声音,同时也是强迫的声音&ot;

我记得于是我铺开一张纸,觉得确乎有些什么东西最好是写下来。

那日何日?但我一直记得那份忽临的轻松和快慰,也不考虑词句,也不过问技巧,也不以为能拿它去派什么用场,只是写,只是看有些路单靠腿(轮椅)去走明显是不够。

写,真是个办法,是条条绝路之后的一条路。

只是多年以后我才在书上读到了一种说法:写作的零度。

《写作的零度》,其汉译本实在是有些坷坷绊绊,一些段落只好猜读,或难免还有误解。

我不是学者,读不了罗兰&iddot;巴特的法文原著应当不算是玩忽职守。

是这题目先就吸引了我,这五个字,已经契合了我的心意。

在我想,写作的零度即生命的,写作由之出发的地方即生命之固有的疑难,写作之终于的寻求,即灵魂最初的眺望。

譬如那一条蛇的诱惑,以及生命自古而今对意义不息的询问。

譬如那两片无花果叶的遮蔽,以及人类以爱情的名义、自古而今的相互寻找。

譬如上帝对亚当和夏娃的惩罚,以及万千心魂自古而今所祈盼着的团圆。

&ot;写作的零度&ot;,当然不是说清高到不必理睬纷繁的实际生活,洁癖到把变迁的历史虚无得干净,只在形而上寻求生命的解答。

不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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