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有时候真是古怪的东西。或者微观而具体地说,我自己有时候真不是个东西。总想把恶劣彻底地推给他人。总想要把良好的与恶劣一向毫不沾边儿的自我感觉留作自己的专利。并且自己一旦怀疑自己的时候,总希望寻找到证明自己那一份儿自我感觉的根据和旁证。
这样的旁证我没从交通图上寻找到。却寻找到了金鱼胡同。进一步旁证四个具有真正热心的青年详详细细地告诉我的乘车路线,乃是一条可以说是和我们党的路线一样正确的正确路线。
于是我说:&ldo;走,跟我出去一趟。&rdo;
同学愕异,问:&ldo;哪去?干什么去?&rdo;
我说:&ldo;去向四个热心的小青年赔礼道歉。&rdo;
遂将自己的恶劣复述一遍。
同学听罢哈哈大笑,说:&ldo;老兄啊,难怪别人常道你认真,我看你也太认真了!你问西边怎么走,他故意往东支你,这样的恶劣之人,北京有,咱们哈尔滨也有。到处都有。越来越多。何止小青年!今天让你侥幸碰到了四个不恶劣的,那是你今天的意外。我可没你这么侥幸。我就上过好几次当受过好几次骗。就算你今天替我瞪了那些恶劣的吧!还赔的什么礼道的什么歉哇?&rdo;
我沉思片刻,觉得嘴上如此说说,倒也说得酣畅。而把这么一种思想方法,当成对现实的报复,似乎不是讲得通的道理。
于是又说:&ldo;陪我去吧。我自己去,岂不难堪?&rdo;
同学往床上一躺,连声嚷:&ldo;不去不去!你说什么也白说,要去你自己去……&rdo;
我也犹豫起来,不怎么太想赔礼道歉了。但是,头脑中的闪回,却不能因此而&ldo;渐隐&rdo;。恰恰相反,由中景而近景而特写而定格。这使我仿佛从四个青年的视角来看我自己。结果我感到视角变了,定了格的我自己也变了。变得嘴脸丑陋了。
那一时刻我是多么厌恶我自己啊。
于是我自己去找那四个青年。我知道如果我不,我肯定会在相当长的日子里不自在。好比在自己身上某一部位发现了一个可疑的肿块儿,尽管很小很小很小,小得你也可以不理会它的存在,但对于具有敏感的癌恐惧心理的人,不去找医生,不切片,不割除,从此便总是不那么安生。我想,每个人的心灵里,都是有角落的。甚至有暗角、有死角。区别在于,仅仅在于,乐于洒扫,心灵才可能是卫生的……
然而那四个青年已不知去向。
我无法再找到他们。
这竟使我很沮丧……
今天的事情和几天前的事情似乎有所不同,也没什么必然的联系。并且,作为一件事情,一件也许的确不值当寻思的事情,已然过去。却不知为什么,在我这儿,竟过不去了似的。
外面风声呼啸。
从我家离去的,仿佛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躺在床上的,一向以文字和语言声称自己不能容忍虚伪的小说家,在生活中最司空见惯的情况之下,运用虚伪像运用筷子一样谙熟的小说家,又是谁呢?
没有任何人逼迫我们,我们为什么要虚伪呢?
请勿开启浏览器阅读模式,否则将导致章节内容缺失及无法阅读下一章。
相邻推荐:建房后我称霸了横滨 奸佞为妻(重生) 只对你摇尾巴 炮灰沉迷赚钱[快穿] 穿成毛绒绒后我治愈了偏执反派 爱我请遵医嘱 捡垃圾的鬼[穿书] 引狼进入室(姑娘爱搞怪之一) [综]我成了DIO的恶毒继母 不坠青云(修真) 跳莎莎舞的漂亮男人 七零宠妻日常 穿书从给男主剧透开始 君临星空 忐忑的中国人 我的刁蛮女总裁 你竟然不是一只柴柴 馒头君风华绝代 郁闷的中国人 末世庄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