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这‐‐，&rdo;于成龙答道：&ldo;一言难尽。

&rdo;

&ldo;一言难尽？&rdo;皇帝惊诧，&ldo;是说他的劣迹甚多？&rdo;

&ldo;是！

&rdo;于成龙说：&ldo;臣只说三个人，第一个是蔡毓荣，就是明珠所引荐庇护。

&rdo;

提起蔡毓荣，皇帝便生气。

此人是正白旗汉军，康熙九年就当到四川湖广总督；吴三桂之乱，他奉旨率领绿营兵进剿，调任云贵总督；乱平处理善后事宜，对吴三桂的余党，不是徇情庇护，就是得贿纵放，而且还霸占了吴三桂的一个孙女儿作妾，此外更有妒功诬奏、纳贿行贿种种不法情事，为人检举，下刑部审问属实，定拟斩决的罪；皇帝虽免了他一死充军黑龙江，但对此一直痛心疾首，现在听于成龙提到，方始恍然，蔡毓荣敢于如此无法无天，原来是明珠的庇护。

&ldo;第二个是靳辅。

&rdo;于成龙说：&ldo;靳辅治河，虽与臣意见不合，论其操守，亦有可取；只是明珠支持靳辅，与如何治河无关，作用在侵分筑堤的巨额工费。

&rdo;

&ldo;啊！

&rdo;皇帝矍然，&ldo;原来有此内幕！

你再说，第三个是谁？&rdo;

&ldo;第三个是汤斌。

&rdo;于成龙说，&ldo;皇上加恩江苏百姓，蠲减钱粮；明珠居然贪天之功，由余国柱派人向汤斌致意，说江苏蠲赋，多出于明相国的斡旋，江苏百姓宜有以酬报。

索贿四十万两！

&rdo;

&ldo;四十万？&rdo;

&ldo;是！

&rdo;于成龙说：&ldo;臣不敢妄言，可问汤斌；或者垂询原任江苏吴江知县，行取为御史的郭琇。

&rdo;

&ldo;那么，汤斌怎么样呢？&rdo;

&ldo;汤斌哪里来的钱给他们？为此，明珠和余国柱设计攻走汤斌，一则报复，二则便于向江苏榨索。

&rdo;

&ldo;这就不对了！

&rdo;皇帝摇摇头：&ldo;汤斌内用是我的主意。

&rdo;

&ldo;明珠之奸诈，一直能够欺君罔上，正以此故。

窥探旨意，加以利用，其奸不露。

&rdo;于成龙膝行数步，神色悲愤地说：&ldo;如今明珠、余国柱必欲置汤斌于死地而后快，若非皇上保全善类，天下将无正人好官。

&rdo;

于成龙为皇帝解说明珠招权纳贿的&ldo;巧妙&rdo;，总括一句话，是贪天之功；利用他受到亲信，易于窥测皇帝的意旨，从而哄吓诈欺。

皇帝预备重用某人，他必先一步去讲条件，说好能以巨金为寿，便可获得某一缺分；或者某人获罪，皇帝宽大为怀，明珠又会预先透露可能得到的处分，说不是他从中斡旋，必将有如何严重的罪名。

于是当事人一则感恩，二则畏威，又必以巨金为寿。

听见这一番话，皇帝有如梦方醒之感，同时也深深感到惭愧，自以为凡事虚心体察，不易受人蒙蔽，哪知受了蒙蔽，还在鼓中。

就这片刻之间，他心潮起伏，激动不已；最后终于作了决定，但却不便宣布，&ldo;你的直言可嘉，&rdo;他只是奖励于成龙，&ldo;你先下去，我有东西给你。

&rdo;

皇帝赏赐于成龙一千两银子，一匹骏马。

大家都以为那是酬庸他在直隶巡抚任内的政绩，却不是由于振聋发聩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