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定主意,将心一横,他面无表情地答道:&ldo;老大你听清,在外三分安清,七分交情。你老大要提起自己人,只有出五服的本家,没有出五服的安清。叫做多一位前人多一条路;多个兄弟多条臂膀。一师皆师、一徒皆徒。安清有三准三不准;准充不准赖;准打不准骂;准借不准偷。如果提起&lso;道情&rso;,兄弟欠学。叫做&lso;叙不完的安清,讲不完的道情&rso;。如今金斗不在家,雀杆不点头,粮船不行运;兄弟是&lso;旱码头孝祖&rso;,投师的时候来得慌,去得忙,香炉未冷,烛台未干,敝家师少慈悲,传道师少教诲;帮中之事,兄弟一概不知。望你老大要恕过我兄弟。你老大是&lso;老帮四卫&rso;,帮中规矩尽知,要请多多慈悲。&rdo;这一套话,软中带硬,似嘲若讽,是经过不知多少年,逐渐形成的范式。共分三层意思,第一段是指责对方不念自己人,有意刁难,破坏团结。第二段的着眼在&ldo;准充不准赖&rdo;;意思是就算冒充,亦不为罪过,何必盘问得太顶真?第三段是解释为何&ldo;提起道情,兄弟欠学&rdo;;帮中的历史叫做&ldo;道情&rdo;,因为&ldo;欠学&rdo;,所以&ldo;一概不知&rdo;。然则又何以&ldo;欠学&rdo;?这就因为是&ldo;旱码头孝祖&rdo;的缘故。
&ldo;旱码头孝祖&rdo;是帮中很有名的一个典故,亦是开法领众的一种特例。所谓&ldo;旱码头&rdo;,最初是指山东台儿庄;运河在山东境内,本无南北之分,直到咸丰五年,黄河在铜瓦厢决口,神龙掉尾般,由南往北,在东阿、寿张之间,横穿运河,由大清河故道入海,这才将山东的运河,断成两截,黄河以北的称为&ldo;北运&rdo;;黄河以南就是&ldo;南运&rdo;。
在咸丰五年以前,山东临清以南的运河,大都以汶水为源;其中台儿庄到韩庄这一段,河阔水浅,上行的船,满装漕粮,又是重载,吃水更深。这段水路一共八十三里,却置有八座水闸,但不管怎么样盈虚调剂,总归走不快,必得借重拉纤。
船上原有纤夫,只是其他地方可以应付,到这段路上就不够了,需要临时雇工。漕船上的入息厚,出手大方,只求不误限期,多花几文不在乎;因而为漕船背纤,是桩好生意。久而成例,一到漕船进山东境界,附近几州县的乡下人,都赶到台儿庄来做纤工。但是,漕船上所要的人,究竟有限,为了争生意,打得头破血流是常事。
这样常闹纠纷,漕船上亦很头痛;同时彼此争夺,用这个得罪那个,用那个得罪这个,取舍之间,亦很为难。于是帮中订定办法,准许这班人投师入帮,这一来,一方面用纤工自己人优先,取舍不致漫无标准;另一方面可以用帮规约束,不准滋事。这就是&ldo;旱码头孝祖&rdo;的由来。
但是,在那些纤工,投师人帮,原是为了生意;在漕船,开法领众,无非权宜之计。因而&ldo;旱码头孝祖&rdo;,一切因陋就简,既没有开大香堂那些隆重的仪式,自然谈不到传啥&ldo;三帮九代&rdo;。所谓&ldo;投师的时候来得慌,去得忙&rdo;,无非为了生意投师;投完师赶紧要去上生意,&ldo;香炉未冷,烛台未干,家师少慈悲,传道师少教诲,帮中之事一概不知&rdo;,确是实情。
不过,盘问时这样说法,无非作个不愿回答的托词,语似谦卑,实有厌恶渺视之意。因此,非到万不得已,不肯出口;而盘问的人,听到这话,不管如何不满,亦应适可而止。不然就要破脸了。
当时那知客师倒又愣住了,看刘不才的态度言语,真所谓&ldo;洋不洋、相不相&rdo;,看不透是啥路道?遇到这样的情形,只有一个办法,去请教主香。
孙祥太得知其事,如俗语所说,好比吃了萤火虫,&ldo;肚子里雪亮&rdo;;必是刘不才冒充不过去了,硬作挺撞。当时倒对那知客师好生歉然,打个招呼:&ldo;都看我面上,不必计较&rdo;。然后亲自出来应付这位&ldo;赶香堂&rdo;的&ldo;怪客&rdo;。
孙祥太的处境甚难,照规矩说,像刘不才这种情形,就是来路不明,应该摒拒不纳;否则就得遮人耳目,再作一番盘问,却又怕刘不才应对乖谬,变成&ldo;越描越黑&rdo;。想来想去,只有先马虎了事,宁愿事后受人责备,亦比此刻搞得破绽百出,进退两难为妙。
好在他是主香的身份,在香堂中原可便宜行事,当时只打个照面,使个眼色,将小张和刘不才引人右面厢房,悄悄说一句:&ldo;请坐!&rdo;
小张知道这是&ldo;挟带私货&rdo;的手法。此时无须寒暄客套,只点点头表示一切心照,自会谨慎小心;然后低声答说:&ldo;你请便。&rdo;
&ldo;你们坐一会。我找个人来陪你们。&rdo;
等孙样太一走,小张拉拉刘不才的衣服,并排坐了下来;心中都有些七上八下,因为厢房中的人甚多。如果有人上来攀谈,又会露马脚。幸好,很快地来了个熟人;就是孙祥太特意找来陪客的赵正涛。
&ldo;你今天也来了?&rdo;
小张这句话就说得不合适,倒像他不该来似的。赵正涛只得含汉糊糊应一声,招招手说:&ldo;请到里面坐。&rdo;
一出厢房,引入别院;空宕宕一间破败的屋子,里面有一张方桌,四条长凳,桌上倒有茶和点心。等赵正涛站住脚,小张四面看清,别无外人,才替刘不才引见。
&ldo;自己人不好瞎说。我们两个本来是不该到这里来的;只为我这位刘三哥要来开开眼界。一切不懂,请多多包涵。&rdo;
&ldo;师父跟我说过了。委屈两位,只为那面人多,叙起&lso;道情&rso;来,两位要受窘;所以让我在这里相陪。&rdo;赵正涛又说:&ldo;我是&lso;带毛僧&rso;,还没有进香堂参祖的资格;别的规矩,也还不熟,不敢乱走一步。请两位包涵。&rdo;
这话就是暗示,客人最好不要提什么要求害他为难。但如坐在这里喝茶吃点心,岂不是白来一趟?刘不才心里有些着急,便向小张抛了个眼色。
就是没有表示,小张也会动问&ldo;:&rdo;我这位刘三哥,特意要来看香堂‐ &ldo;&rdo;我知道,我知道。&ldo;赵正涛抢着答说:&rdo;开香堂还早。师父关照过,到时候会来通知,总归让两位看得到就是。不过,要委屈两位。&ldo;
&ldo;不要紧,你说。&rdo;
&ldo;只能在外面看看。&rdo;
&ldo;这我们晓得。&rdo;小张答道:&ldo;连你都不能进香堂;我们两个更不用谈了。&rdo;
&ldo;能体谅我,再好都没有。&rdo;赵正涛很欣慰地;接着为客人斟茶,同时又说:&ldo;师父昨天还在说,这趟多亏得小张叔帮忙‐ &rdo;
&ldo;慢来,慢来!老赵,&rdo;小张诧异,&ldo;你怎么矮了一辈?&rdo;
&ldo;你是我师父的好朋友,自然比我长一辈。以前身份没有揭穿,我不便改口,今天当然不同了。&rdo;
&ldo;那不好!我又不在帮里,各叙各的。&rdo;
&ldo;那怎么可以?今天在香堂里,我如果不尊敬师父的朋友,岂不是欺师灭祖?&rdo;、&ldo;好,好,随你!&rdo;小张问道,&ldo;李小毛这几天住在什么地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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