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英:“……”
“我走的时候就说过,遗产你爱给不给。我又没上门问你要,你何必这么忍辱负重,又是分股份又是请律师,不给我不就得了么?”
“我以前听你的话、愿意被你用遗产威胁,是因为我想让你正眼看看我,承认我,把我当成你的骨肉亲人,但是你那时候把我当成花钱雇来的鲶鱼。”孙自南说,“现在我什么都不想要了,准备开始新生活,你又想法设法地逼我回头。”
“话说到这个份上,咱们也别藏着掖着,你为什么突然想通了要让我回来接你的班,是终于意识到我也是你亲儿子之一了吗?”
孙英全身僵硬,强忍着高涨的怒火,点了点头。
“是个屁。”孙自南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你就是觉得自己一家之主的权威被挑战了,想把我抓回来继续控制。威逼不行就利诱,拿集团股份当饵让我跟唐楷分手,没有唐家在背后撑腰,我是死是活全凭你揉搓。顺你者昌逆你者亡,不就这么回事么,还跟我在这装什么父子情深啊,爸爸?”
孙英哑口无言。
图穷匕见,真相被孙自南一脚踢破。他想破口大骂,想用尽一切难听的词来指责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可他真的老了,说几句话都得吸口氧再继续,没有力气学诸葛骂王朗;更何况是他先提出的孙自南要继承遗产就必须跟唐楷分手,有旁人在场,实在也不能强行说自己并没有要挟他的意思。
“滚出去,”孙英强提一口气,颤颤巍巍地指着门外,怒吼道:“我没有你这个儿子,滚!”
“好的,这就走。”孙自南答应的十分爽快,回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亮给众人看了一下。
本该自动锁上的屏幕居然亮着,微信语音电话的计时还在一秒一秒地继续累加。
王添暗自抽了口凉气。
“稍等,我念一下刚才那道题的标准答案啊。”孙自南朝孙英笑了笑,彬彬有礼地说:“承蒙董事长厚爱,不过你给我多少钱我都不会离开唐楷的,谢谢。”
孙英:“……”
捏着手机听完整场豪门大戏直播的唐教授趴在方向盘上,抬手捂住了发烫的脸。
孙自南毫无负担地发完狗粮,准备最后听一回爸爸的话,利索地滚出去。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又想起一事,扶着门扭头对孙英说:“对了,下次再忽悠人的时候,记得不要用百分之二十二这么敏感的数字,你的四个宝贝儿女手里现有的股份是百分之十三,加上那百分之十八,他们才是大股东。一百以内的加减法是小学数学题,希望董事长不要把别人都当成傻子,我走了,祝您身体健康。”
这一次他走的毫不留恋、分外轻松,好像终于亲手斩断了困缚他的最后一根锁链。伤与痛固然值得惋惜,可是生命中被打磨的部分,以及那些挣扎、突破、不屈与痛楚……一切旁生的枝桠构成了他人生的脉络,他决不可能因为一点肥料,就把自己重新变成一棵盆栽,哪怕那是个纯金打造的花盆。
医院楼下。唐楷坐在车里,被孙自南的当众朗诵标准答案撩得心脏砰砰直跳。他承认自己是个被恋爱冲昏了头脑的小青年,现在就想不顾一切地冲进医院,拉着自己心爱的人私奔到天涯海角。
正出神时,“咚咚”两声,有人在外面敲响了车窗。
唐楷蓦然从幻想中惊醒,随手放下车窗,只见孙自南衣冠楚楚地站在外头,单手搭着车顶,俯身低头,一本正经地问:“师傅,民政局走不走?”
晴天白日,一缕微风擦过他唇畔笑意,仿佛也沾染上了温暖的意味。
春天终于来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哦也!终于写完了,春天来啦,去赏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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