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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在加德满都,没有那样光明,没有那样多彩,没有那样让人吃惊,没有那样引人入胜;可我从内心深处觉得亲切、淳朴、可爱、有趣,仿佛更接近自己的心灵。
街旁的神龛里供着一些神像,但是没像在印度那样上面洒满了象征鲜血的红水。
参天大树挺立在那里,告诉我们这个城市的古老。
间或也能看到四时不谢的鲜花,红的、黄的都有,从矮矮的围墙后面探出头来,告诉我们,此时在我国虽然已是冬天,此地却仍然是春意盎然,这是一座四时皆春的春城。
除了上面这一些表面上能看到的东西以外,在我们心里还蕴涵着一种感情,是在任何别的地方都难以产生的。
过去尼泊尔流传着一个神话传说,说加德满都峡谷原来是大水弥漫,只有鱼虾,没有人类。
文殊菩萨手挥巨剑,把一座小山劈成两半,中间留了一个口子,大水从此地流出,于是出现了陆地,出现了居民,出现加德满都城,尼泊尔从此繁衍滋生,成为现在这个样子。
而文殊菩萨的故乡则是在中国的五台山,至今他还住在那里。
尼泊尔人视此山为圣地。
这当然只是一个神话。
但是神话也是有背景的。
为什么尼泊尔人民不把文殊菩萨的故乡说成是在别的国家,而偏偏说成是在中国呢?对中尼两国人民来说,这是一个多有意义的神话啊!尼泊尔人本来就是一个温顺和平的民族,再加上这样一个神话,所以他们每一个人都对中国怀有纯真深厚的感情。
现在我们所到之处都能体会到这样一种感情,都能看到微笑的面孔,我们都陶醉在尼泊尔人民的友谊中了。
我们总共在加德满都只呆了六天。
可是这六天已经成为佛祖允许和尚在一棵树下住宿时间的一倍。
我们的所见所闻是很有局限的。
可是,经过了我上面说过的思想感情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之后,我对于这一座不能算是太大的城市的感情与日俱增,与时俱增。
临别的那一天的早晨,我很早就起来了。
我打开窗子,面对着外面每天早晨都必然腾起的浓雾,浓雾把眼前的一切东西都转变成了淡淡的影子。
我又听到从浓雾中的某一个地方传来了犬吠声和不知从哪一家屋顶上传来了鸽子咕咕的叫声。
我此时确实看不到我最喜欢看的雪山‐‐它完全被浓雾遮蔽住了。
但是,我的眼睛似乎有了佛教所谓的天眼通的神力,我能看到每一座雪峰,我的心飞到了这些雪峰的顶上,任意驰骋。
连象征中尼友好的世界第一高峰珠穆朗玛峰,我似乎都看到了。
我的心情又是激动,又是眷恋,又感到温暖,又觉得冷森,一时之间,我简直有点不知所措了。
别了,加德满都!
我相信,有朝一日,我还会回来的。
加德满都的狗
我小时候住在农村里,终日与狗为伍,一点也没有感觉到狗这种东西有什么稀奇的地方。
但是狗却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我母亲逝世以后,故乡的家中已经空无一人。
她养的一条狗‐‐连它的颜色我现在都回忆不清楚了‐‐却仍然日日夜夜卧在我们门口,守着不走。
女主人已经离开人世,再没有人喂它了。
它好像已经意识到这一点。
但是它却坚决宁愿忍饥挨饿,也决不离开我们那破烂的家门口。
黄昏时分,我形单影只从村内走回家来,屋子里摆着母亲的棺材,门口卧着这一只失去了主人的狗,泪眼汪汪地望着我这个失去了慈母的孩子,有气无力地摇摆着尾巴,嗅我的脚。
茫茫宇宙,好像只剩下这只狗和我。
此情此景,我连泪都流不出来了,我流的是血,而这血还是流向我自己的心中。
我本来应该同这只狗相依为命,互相安慰。
但是,我必须离开故乡,我又无法把它带走。
离别时,我流着泪紧紧地搂住了它,我遗弃了它,真正受到良心的谴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