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与往常截然不同的目光盯得晏宁修浑身紧绷。

在他的认知里，顾盼从来都是张扬到极点的，她随心所欲，从来学不会掩藏喜爱着自己的欲望，也正因为如此，顾盼看着他的目光亦是非常直接的，带着赤裸裸的狂热迷恋，以及能让他发毛的占有欲。

不管哪一样，反正都不会像现在这般波澜不惊。

若非他死也不肯在这个女人面前露怯，或许在全身细胞都叫嚣着不对劲的诡异情境下，晏宁修还真的想拔腿就跑。

他擅长应付迷恋自己到了疯魔地步的顾盼，却拿现在这个收起了浑身尖刺、不露一丝破绽的女人无可奈何。

&ldo;你在说什么疯话！

&rdo;晏宁修觉得不能放任局面继续逆转下去了，明明这个女人才是加害者，如今摆出这副失忆的嘴脸是闹哪样？

他像甩开一个烫手山芋似的将顾盼的手重重掷回床褥间，冷硬的语气下憋着怒意：&ldo;你是死是活都与我无关！

&rdo;

晏宁修的动作太粗暴了，顾盼左手上还打着点滴，被他这样一甩，扎进血管中的针头似乎有脱离的迹象，同时周围渗出细小的血珠。

&ldo;说不过我，就选择用暴力来发泄吗？&rdo;顾盼将左手抬高了些，将手背转向晏宁修的方向，好令他能看清上面的鲜血。

顾盼轻轻叹了口气，手下却是干脆利落地把针头拔出来，扔到床头柜上。

完事后，她慢条斯理地用左手梳理着略显凌乱的长发，任由针口处的血争先恐后涌出，就是不去处理。

&ldo;比起我来，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rdo;五指作梳，柔顺乌黑的青丝自指fèng间滑落，挡住了她侧着脸望过来的视线，也遮住了红唇边一缕神秘的微笑，&ldo;好了，我的惨状你已经看过了，半死不活，狠话也放过了，甚至自作主张停掉了我的输液……&rdo;

顾盼顿了顿，拂开眼前的发丝，露出不施粉黛却依然艳丽的眉眼，淡淡问：&ldo;那么请问，你还有别的真正要紧的事么？&rdo;

她在&ldo;真正&rdo;和&ldo;要紧&rdo;两个词上都特地加重了读音。

晏宁修复杂的视线落在她左手手背那处明显的血迹上：&ldo;你……&rdo;

他想开口让这个女人将手上那片碍眼的红色处理掉，但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这种近似于关心的话语，他不应该、也绝对不会对顾盼说出来的。

这个时候顾盼却将脸上的笑意全数收敛起来，换上了冷冷淡淡的样子，她不笑的模样稍微令晏宁修的别扭感降低了一些，可还是没能彻底消除盘绕在脑海里的不对劲。

毕竟无论是那一副面孔，都与他所熟知的那个疯女人大相径庭，以至于面对如今的顾盼，他重新找到了时隔已久的、仿佛被困在一座巨大迷宫里找不到出路一样的焦躁与无力。

晏宁修心中甚至升起一丁点的后悔。

果然，他就不该一时冲动跑来医院的，本来计划着要狠狠地嘲弄顾盼一番，为自己五年来的隐忍出一口恶气，但就现在这种被她完全压制住的局面，别说报复了，能不堕气势就很不错了。

&ldo;想对我说什么？&rdo;顾盼显得非常有耐心，她明明可以选择乘胜追击，但却并没有这样做。

不过对晏宁修来说，不咄咄逼人的顾盼所带来的威胁显然更大，他眉头紧锁，在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情况下后退了小半步，与顾盼拉开了距离。

&ldo;……你对我做过的事，还有你对那些被分派到你手下的其他艺人犯下的过错，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rdo;晏宁修深吸一口气，慢慢地冷静下来，他微微垂下头，企图把谈话的主动权抢回手中，&ldo;从头到尾，你还记得清你毁过多少艺人么？&rdo;

顾盼柳眉一挑，摸到掉落在床褥间的手机，把屏幕上的内容展示给他看：&ldo;你说的是这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