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慢地睁开眼，这一次不是萧然在他怀里，倒是自己被他牢牢拥着。

喉咙中涌起一口血，他掩口咽回，弓着背咳起来，心想，终究是不同了。

萧然被他惊醒，忙顺着他的后背拍抚：&ldo;泽年，你怎么了?&rdo;

不怎么，快入土而已。

泽年深吸一口气推开他，直视他碧琉璃一样的眸子：&ldo;你送走了汐儿，我今生也许再见不到他了。

现在，我只想求你一件事，我要见明心，让我见她，你想怎样都行。

&rdo;

萧然神色复杂，仍试图阻止：&ldo;在她眼中，如今你是具尸骨，真见了她，你想怎么说?&rdo;

&ldo;你召见她，我在屏风后看她一眼就好。

我只要看她一眼，确认她无虞就够了。

&rdo;

&ldo;泽年……&rdo;

&ldo;萧然，&rdo;他直起身退到靠墙处，脸色苍白，&ldo;你……骗我?明心不在这里对不对?&rdo;

萧然咬牙：&ldo;我没有骗你，中宫住着的一直是你的妹妹。

&rdo;

下完朝，他召见皇甫家的公主，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能出来，泽年答应，一动不动站于屏风后，屋中没有闲杂宫人。

等到那身着桃色宫装的人缓缓走进来，泽年晃了晃，捂住嘴巴掩住一声闷哼。

&ldo;萧然，你总算肯见我了?&rdo;她微叹一声，拢袖站于堂间，凤姿皇仪。

来的是悦仪。

萧然屏息听屏风后的动静，听无声后才看向她：&ldo;你知道，我想见的不是你，而是皇甫明心。

&rdo;

悦仪笑：&ldo;怎么，如今你龙袍加身，没有大搜天下找我妹妹吗?&rdo;她眸光一转，&ldo;是你找不到，还是你不敢光明正大地找?&rdo;

萧然无心回答，只反问：&ldo;告诉我，你们杜家人带着皇甫家的公主和皇子逃匿，是想若干年后造反吗?&rdo;

悦仪发笑：&ldo;好一个造反啊……萧然，我问你，当日血洗内宫的主谋是不是你?!你派人潜入后宫大杀四方，却敢将这罪名栽赃到我三哥和我杜家身上?!&rdo;她抓着袖子大喊，&ldo;我杜家、皇甫家与你有仇吗?我五哥、六哥待你有薄吗?你如今日日坐在那龙椅上，你当真无愧?!&rdo;

萧然烦躁地揉了揉眉头，所以他才讨厌见到她。

&ldo;容我问你个问题。

&rdo;他冷冷地看向她，&ldo;皇甫悦仪，你喜欢我，是不是?&rdo;

悦仪和屏风后的泽年俱愣住。

&ldo;即便我弑你族，杀你皇室，即便国仇家恨横亘至此，你心里还是有我，对不对?&rdo;

泽年的手不由自主地颤起来，他也在问他‐‐即便我杀你兄，窃你国，害你为庆国罪人、皇甫氏耻辱，你心里也还是有我，是不是?

悦仪低头长笑，笑出眼泪也不停止，她突然抽出袖中锋刃，冲上前向萧然刺去。

她一弱质女子，又怎伤得了从沙场、杀局中踏出的胜者?

悦仪被他捏住脖颈，泪水横流，凄厉地尖声嘶喊：&ldo;是!可是萧然你听着!我喜欢过你不假，我恨你恨至死也不假!你最好此刻便杀了我，否则只要我尚活于世，我便与你不死不休!&rdo;

萧然啧了一声，手指收紧。

一只苍白细瘦的手抓在他手臂上，声音冷冽：&ldo;放开她。

&rdo;

萧然先是皱眉，松手后握住他的手后退一步，警惕地拦在他面前。

悦仪瘫倒在地上呛咳，鬓发散乱，抬起头见到了他，竟半分惊讶也没有，只是眼里的泪悲怆砸下：&ldo;六哥……真的是你。

&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