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

周述点头道，声音礼貌。

“你好。”

林芝安张了张嘴，听到自己机械的声音。

周述并没有做自我介绍，也许是觉得不会有下次见面，又或者是不太熟，再或者，是纯粹没有这个必要。

在简短打过声招呼后，就已经笑着跟魏承泽说话，舅侄俩交谈甚欢。

侧对着她的轮廓，俊朗淡漠，成熟而陌生，无形之间的距离如屏障，不动声色又教人清醒。

……是他吗？

这么多年。

林芝安竟然不敢认。

她在心底嘲笑自己曾经心心念念想要感谢一个人，在十七岁的时候，等到了八年之后，记忆也会褪色，就算是他站在眼前，她又怎么能保证认出来。

而且这份感谢，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越来越淡，似乎被永远停留在了那年的夏天，不见天日。

垂在衣袖下的指尖，微微蜷缩。

林芝安抬手掐了下脸，疼得龇牙咧嘴。

不行，人不能伤害自己。

她果断放下手，看到周述嘴角轻动，跟魏承泽说话。

可惜这儿没有镜子，否则林芝安真想看看自己脸上此刻的表情是什么样子，又是怎么说出那句你好的。

不过没有镜子，足够林芝安看清了他的五官。

也不知道为什么，桌球店在大白天，跟下午昏沉沉的三四点似的，剥夺了所有的声音和颜色，若隐若现的暗影中，男人垂着眼的模样似乎沾染几分困倦，侧脸线条流畅坚毅得几乎优越，鼻梁很挺。

林芝安对这张脸，很陌生。

震灾被困四天，她只是在最后，模糊看到过他的一张脸。

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再也见不到，那干脆那一眼也不要让她见到就好了。

“安安？”

魏承泽低声叫了她两声，眼神示意，“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