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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昭,何离,都是从外面买来的丫头。
袁昭原名五妞,是一个庄户人家的第五女;何离原名小多,是山里一家猎户的小女儿。
才进谢府时都是土里土气的乡下丫头,被嬷嬷们调教了两年后,生性聪明机灵的丫头仪态举止渐渐大方得体。
这两个丫头被带到四爷书房时,四爷正在读《尚书大传》,&ldo;昭昭若日月之明,离离若参辰之错行&rdo;,于是这两人便有了新名字:袁昭昭,何离离。
&ldo;昭昭&rdo;&ldo;离离&rdo;都很得四爷喜欢,十六岁的时候,开脸做了通房丫头。
谢、韩两家议亲时,韩家自是知道这些,却不曾放在心上,谁家爷们没个房里人?
四太太韩氏原来也不以为意,不过是个丫头,若好便留下服侍,若不好便打发了。
进门儿后才知道不是这么回事,袁昭秀丽出尘,我见犹怜,根本就是四爷的心肝宝贝;何离性情机敏,四爷不用说话,扬扬眉毛抬抬手,便知道他想做什么。
这样的两个丫头,要动起来谈何容易。
况且这两人一向小心小意的,为人恭谨有礼,从不逾矩,抓不到什么大的错处。
若是栽个赃给她们趁机处置了,倒也容易,可若因此失了四爷的欢心,却是不值。
四爷人品出众,少年名士,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ldo;修到人间才子妇,不辞清瘦似梅花&rdo;。
只是他的性子太过淡泊,毫不热衷名利,未免使人苦恼。
当年议亲之时,父亲对谢家四郎满口称许,&ldo;少年名士,难得难得!
&rdo;哪想得到这&ldo;少年名士&rdo;连考场都不愿下,自古以来哪有不中进士的男子可称为名士?四太太想到此,秀眉微蹙。
&ldo;明年春闱,圣上特许监生可直接下场。
&rdo;谢府后院快雪亭中,谢老太爷含笑问幼子,&ldo;玉郎可想下场试试?&rdo;谢老太爷已是六十开外的老人了,身子却还康健,依旧精神矍铄。
&ldo;不想。
&rdo;谢四爷斜倚栏杆,闲闲说道。
他雪貌貂裘,神情散朗,面如凝脂,目如点漆,看上去犹如画中人般美好。
下什么考场,闲的,单是连着好几天不许出考场便吃不消。
再说,便是辛辛苦苦中了进士又怎么样?做官更烦,逢迎上司,应酬同僚,支应下属,哪一件不麻烦。
谢家有大哥撑着就行了,自己这做小弟的,乐得享清闲。
&ldo;我在家中服侍爹娘。
&rdo;谢四爷一副孝子模样。
&ldo;那敢情好。
&rdo;谢老太爷乐呵呵,&ldo;有玉郎陪在爹娘身边,可是好。
&rdo;不考便不考吧,自家幼子如珠如玉,正该如闲云野鹤般自由自在,做什么拘束了他?
亭外大雪搓棉扯絮一般纷纷扬扬飘落,父子二人立在一处欣赏雪景许久。
看看天色已晚,谢四爷亲手扶着谢老太爷上了竹轿,自己在旁缓缓步行,回了谢老太爷的书房。
&ldo;爹的书法山林妙寄,岩廊英举。
&rdo;谢四爷笑道&ldo;儿子书房还缺副对联,求爹赐副墨宝。
&rdo;知道谢老太爷最喜听人夸他书法好。
谢老太爷果然乐了,玉郎有眼光!
谢老太爷美滋滋想着,被幼子牵到书案前,凝神想了半晌,挥笔写下&ldo;笑看天地任官任隐任菩提终归自然,纵贯古今唯日唯月唯风雨独领风骚&rdo;。
谢四爷击节长叹&ldo;不繇不羲,自发淡古,好书法!
&rdo;谢老太爷捋着白胡子,微笑不语,颇为自得。
谢四爷珍而重之把对联收好,又在案上铺了一张宣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