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却有个人提了一只玻璃罩子吊灯，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站定了脚，就把灯提了起来，向春华脸上照了一照。

春华看到有人提灯照她，吓到将脚连忙向后一缩。

那人道：&ldo;这位大嫂，现在地面上不十分平静，你为什么一个人在暗地里走着？&rdo;那一线淡黄的灯光，在暗空里幌着，也映照出来，看他是个有长胡子的人，便定了神答道：&ldo;老先生，我有要紧的事，想到团部里去一趟，你知道团部在什么地方吗？&rdo;那老人道：&ldo;呀！

大嫂，这军营里不是随便的地方，你去做什么？&rdo;

春华道：&ldo;请你告诉我吧，我有要紧的事，我迟去不得，请你救我一救。

&rdo;那人听她如此说着，声音又是很紧急的，也就软下心来，因道：&ldo;既是这样说着，我送你大嫂走上一趟吧。

不过你要告诉我，到底为了什么事，我才好引你去。

如其不然，出了什么祸事，我还不知祸从何起呢。

&rdo;春华觉得他的话，也是实情，便道：&ldo;我家也并没有什么犯法的事。

只因今天是我亡父的阴寿，在家门口放了一挂爆竹，我那村子里驻扎的兵，就把我一个十八岁的小兄弟带了去了，我的娘是个不大会说话的人，她不放心，也跟了去。

我怕她言语差错，更会惹下是非来，所以我拼了吃官司，也跑来看看。

&rdo;那人笑道：&ldo;大嫂，你来巧了，不如说你来好了。

那个团长，就住在我家隔壁，在我家前面厢房里，开了一个窗子，正对着那边的堂屋。

大嫂，你先在我家厢房里坐一坐，可以在窗户眼里，对那面看看。

若是有事呢，再作道理。

若是无事呢，你这样年轻的大嫂，那就不出去也罢。

他们是军营里，又是这样夜深。

&rdo;他口说着，提了灯只管在前面走着。

春华看他走路是那样踉跄不定，说话的声音，又是苍老，是一个到了岁数的老人，他的话应是相当的靠得住，便跟在他身后走着，默不作声。

到了他家门口时，果然看到那隔壁的大门口，点了一盏很大的汽油灯，在灯光下，看了两个兵士抱了两枝短枪，那枪上露出来钢条螺旋，都和别样的枪不同，自言自语地便道：&ldo;那是什么呀？&rdo;老人引着她到了家里，低声告诉她道：&ldo;这是手提机关枪，很厉害的。

军营里哪像别处，可以随便去的吗？&rdo;春华听说，心里更加着一层惶恐，只有不作声。

那老人却比她更加小心，一进门之后，便把他的老婆子叫了出来，低声告诉她把春华引进来的原因。

于是这位老婆子牵了春华的衣袖，把她向那问厢房里拉了进去。

拉着她到了厢房里，出手轻轻地打着窗户格子低声道：&ldo;这窗户外面，就是那边堂屋，你在窗子眼里向外面看去吧。

&rdo;

春华伏到窗户格子眼里，轻悄悄地向那边张望时，这事真正出乎意料之外。

只见那堂屋正中，也悬了一只小小的汽油灯，屋子里很亮，母亲和兄弟，却坐在堂屋左边的一排椅子上。

在他们对过，却坐了一位穿军衣的青年。

呵！

那人好面熟，在哪里见过，望着时，他开口了。

他道：&ldo;我到三湖镇上，已经有了十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