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约觉得对方聒噪，反正他已经意识到了不对，也不打算再和对方浪费时间下去，正准备打破结界的时候，后者突然又换了一副脸。

“我想知道你从哪里看出了破绽？”

他说着晃了晃头，然后自言自语道，“我自认这个幻境做的相当完美，你为什么能看出来？”

男人紧盯着沈约，一脸的求知欲，似乎真的十分好奇。

打破幻境需要时间，所以沈约也不介意回答对方的问题，“是程媛的死。”

他看向神色已经逐渐变得癫狂的男人，虽然后者的样貌没变，但已经看不到是陈鱼了。

他放下方向盘上的手，调整坐姿面向男人，道，“我承认你在幻境方面的造诣非常的厉害，我也在一开始真的以为我们离开了那里，但是你忽略了一点。”

男人听得入神，不由追问道，“是什么？”

沈约一手背在身后画符，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程媛不是死在家里的。”

这句话他说的异常肯定。

男人闻言眼睛顿时就是一亮，他似乎陷入了一个怪圈，自言自语的拍了拍手，“原来如此……”

他嗫喏重复着，眼睛却亮的吓人。

当他再转向沈约的时候，后者画的符已经成了。

沈约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的打在了后者身上，符印的力量扩散，男人的身子也不受控制的向后跌去。

周遭的所有事物都像轻烟一般湮灭，消散在空中，由远及近。

这代表幻境中的世界正在一寸寸瓦解，但沈约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因为世界湮灭之处并没有露出原本的样貌，而是一片虚无的黑色。

沈约在黑暗中走了进步，见到光源的一瞬，他有些迟疑，但还是走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沈约发现自己的身量变得很小，目测不到十岁的样子，他坐在床上看着自己如今的小细胳膊，小细腿，不由眉头紧蹙。

正莫名其妙着，年轻了许多岁的沈老爷子就推门走进来了，他看沈约坐了起来，就着急的快步上前，赶紧道，“乖仔，你怎么起来了？”

乖仔是原主的小名，沈约继承记忆的时候，也继承了这个。

沈约刚要开口说话，就先喘了喘。

他这一口气上不来的样子，可吓坏了沈老爷子，轻抚孙儿的后背，心疼的道，“不着急啊，慢慢说。”

就算沈约在没反应过来，也知道他现在的身子不容马虎，但是他还是伸出手，指了指外面，对这具身体的爷爷道，“我想出去。”

沈老爷子搂着孙子叹了口气，想着孙子终究还是少年心性，天性不可泯没，终是同意了，不过这个自由也不是无限制的，他给了一个时间限制，每天也就一刻钟的时间，能让对方出去放放风。

沈约对此还是很满意的，但少年的身体实在是破败，他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床上度过的。

虽然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个邪神搞得把戏，但是沈约的体验却真真切切，咳出的血和每每喘不上气来的肺腔，都让他觉得自己真的是病入膏肓了。

自从他第一次出现咳血的症状后，沈老爷子就将他当成了玻璃做的人一般，就只差供起来了，雇来照顾他的佣人每天都会在阳光最好的时候，推他出来走走。

没错，沈约如今已经升级坐上轮椅了。

秋日的阳光依旧有些刺眼，但照在身上却不热，只觉得暖烘烘的，佣人去屋里拿沈约膝上盖的毯子，而后者在树叶间隙洒下的金灿阳光下昏昏欲睡。

这些日子，他的精神愈发的不好了，不是在睡觉，就是在去睡觉的路上。

就在这个时候，近些日子一直没见过的沈老爷子归家了。

沈约在半阖的眼缝中看到小门出现了一个身影，后者的身侧牵着一个不足后者半身长的稚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