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在锅里“咕噜噜”

地滚动。

李奶奶坐在轮椅上，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往里面丢着八角。

“我喜欢给小辈们做饭吃，你们吃的开心，我就开心。”

李奶奶开口，看向陶程程的目光始终带着疼惜照料，陶程程被这目光注视的心发软，他腼腆地笑着，偎在李奶奶身边，枕着她的腿，很依存地说：

“我也想有奶奶这样的亲人，自打妈妈去世后，我都好久没这样吃长辈做的饭了。”

姚玲玲虽然让他感到亲切，但她毕竟是个豪门夫人，哪有豪门夫人自己洗手作羹汤的？

陶程程蹲在小厨房，眼睛和玻璃一样起雾。

鸡要炖的香就要熬的久，李奶奶怕陶程程在厨房呆着感冒，便催他赶快回屋。

“去和你文禾哥说说话，这里我自己弄就好了。”

“奶奶。”

“去吧，暖瓶里有热水，渴了就自己倒，做好了我叫你们。”

“哎。”

陶程程应着，从厨房里出来，往李文禾的房间走去，屋子没锁，陶程程一拉开门就看见横在地上的几个大箱子，李文禾这是要搬家了？

“师父，你们，你们准备走了？”

原来不光是他要离开么？

哥哥、路理、甚至李文禾，都要走了？

“包子铺不开了吗？师父，你要走，怎么都没跟我说？”

“没有不开，只是换个地方住罢了。”

李文禾坐在床上，眉宇间都是疲惫，“奶奶腿不好，我想换个楼层低一点的房间，这里还是太高了。”

“这样啊，那，那你预备什么时候搬？我可以来帮忙的！”

陶程程自告奋勇地走到李文禾面前。

他是真想出一份力，李奶奶对他那么好，他也得报答些什么，不然心里总是空落落的过意不去。

再者说，李文禾搬了新家，新家的地址难道不该给他一个？他们既然已经和好了，那就该多串门啊！

他也想多看看李奶奶。

在这个城市，他有一个干妈，一个奶奶，是多好的事！

陶程程发现自己越大就越渴望亲情，以前明明也没这样。

在村里还是个小伢子时，他是最烦父母管束的，要在山上在河里玩到天黑才肯回家。

现在却完全颠倒了，失去陶爸、失去婷妈、失去自己的家，以为跟着邵阳，就还有家，还有可以避难的地方，却因为自己的不自重不自爱，丢掉了那挡风挡雨的窝。

二十岁的陶程程是没家的，即使跟着路理出了国，路理的公寓于他而言也只是个落脚的，不是家。

他在彭越家感受过一点家的温暖，可那感觉转瞬即逝，倒是在李文禾这，存在的固定而绵长。

兴许，他骨子里就认同这种低矮的筒子楼，认同这贫穷却充满温情的烟火气。

再喜欢打扮的花蝴蝶，它的茧在一片苞米地，就算飞到栽满玫瑰的庄园，早晚也要回去。

那片金灿灿的苞米，那片青茫的莽在召唤它，他是泥土的孩子，即使抽出水灵的芽，他的根也还插在泥土里。

“文禾哥，我呆在这里的日子也就一个来月了，你要搬家，店里肯定顾不过来，要不，我回来帮忙？你不用给我工资，给我也不要，我就想帮帮你，文禾哥，我，我们还是朋友，对吗？”

李文禾一直不吱声，本来心都咽回肚子里的小桃子，又开始忐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