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睁睁看着身体奔赴达迈尔斯大厦，被挤出去的‘顾青’第一次感受到了无能为力。

他在八年前为了救顾清，把身体所属权让出去，失去了主导的那刻，其实就已经注定了会发生现在的局面。

只是来的太快，让人猝不及防。

和他同根而生的顾清不是天使，可是当一方的筹码过于沉重时，善良的一面就会占据上风。

理性和感性交织，计算着价值得失。

‘顾青’认为，当以一个人质或者十个人质的命让清清自杀，他可能会有些犹豫，但更大的可能是找人求助，绝对不可能为了这荒谬的理由主动寻死。

但是以成千上万人的性命威胁他去跳崖，明知道结果也是死，可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以及压倒性的不平衡，会促使清清做出违背意愿的决定。

这种决定披着虚假的光辉外衣，伦理，道德，荣辱观，社会责任感，等一系列无形的存在加剧了平衡木的倾斜。

‘顾青’无比的痛恨这一点，为什么清清会为了不相干的事踏入泥泞。

嘿，不要担心，知道吗？我从未如此的清醒过。

顾清迎风奔跑，露出八颗大白牙，笑的开怀肆意:人之所以是人，是因为心里有坚持的东西，以及想要守护的信念。

说到底，这些都是我的意愿所向，或许不是为了任何人，而是为了我自己。

我也曾为了自己——义无反顾。

飞奔的顾清眼中明亮又干净。

目不转睛的看着散发着光辉的顾清，顾青突然发现，自己以往的认知错的离谱。

可是这样的清清，似乎更加夺目耀眼，让人移不开视线。

他们正好相反，一个身处光明看不见黑暗，一个在黑暗里寻找光明。

哈哈，算了，毕竟是独属于我的珍宝。

顾青微微睁开眯起的眼睛里锋芒毕露，咧开的嘴唇都泛着森然冷意，血腥又宠溺:想玩就玩吧，我会奉陪到底。

——————含光一直尾随在门徒身后，他对于跟踪其实并不在行，只是对于所有的路径都烂熟于心。

早在两天前，他专门逛遍了附近的街头巷尾，担心自己忘记，甚至把每一处细节全部画了出来。

所以对这一片成竹在胸，哪条小道通往哪里，走哪条路径可以最快抵达，中间有没有分叉路口，甚至不起眼的地下室和井盖的位置，他都一一铭记于心。

不仅如此，当含光认真观察一个人时，以他对人体结构的熟悉，能清楚的根据身高，体重，走路的姿势，习惯性的动作等，排除所有干扰项。

仿佛最精准的追踪器，远远的吊在对方身后，任凭门徒转了多少个弯路，换了多少套衣服，都没办法把人甩开。

“别跟了，”

门徒在人烟稀少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还是说，你想找我合作？”

“没有，我是执行者候选。”

含光也停了下来。

“所以？”

门徒问。

“我的任务目标是你。”

颔首表示友好，含光说的是实话，但他没说的是，目标对象是他特意筛选的，那么多人里，独独选择了门徒。

“……”

门徒皱眉，如果对方没有说谎，那这句，至少说明了一件事，有人对他挂出了悬赏。

门徒问道:“你要杀我？”

含光苦笑:“我杀不了你。”

两人对视，四周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