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牧看了眼周存，没接话。

这家餐厅并不昂贵，准确地说，比以前周存带他去的便宜了不少。

上学的时候，大家都是学生，周存也不高调，感觉不出太大的差距，可一旦离开学校，他们做的每一个选择、出入的场合，都代表着出身的不同。

对他来讲很贵的餐厅，对周存来讲是消费降级。

他们之间的差距，就是这样。

一直到服务员上完菜，言牧都没说话，只是看着海边的落日余晖，出神。

“你不是喜欢看日落吗？”

天边锦带霞光，这家餐厅的视野很好，周存看了眼神色郁郁的言牧，“怎么了？你好像不太开心的样子？”

上次在宁海的时候言牧看了好久的日落，直到余晖全部沉入海底。

他还以为言牧很喜欢这种风景。

言牧回过神，他的脸庞在夕阳下愈加柔暖，“为什么选这家啊？”

周存不明所以，“景色好啊。”

言牧喝了口香槟，“周存，其实如果没有你，我根本不会来这。

你如果是为了照顾我的感受，才委屈自己来这，也没必要，我知道我什么档次。”

“打住，”

周存看着言牧，叹了口气，“你是电视剧看多了还是什么，我选这只是因为这景色好，而且还离我们酒店近。

再说我也没觉得这里的菜不好吃啊，你不用想这么多。”

周存强压下心底的不悦，他不喜欢言牧用这种口吻贬低自己。

言牧嗯了声，又喝了口香槟。

在言牧吃burrata的时候，周存拿过牛排来切，手上不自觉用力了些，小刀和餐盘间发出轻微的碰撞声。

周存有些烦躁，又有些生气，气他刚才这样说自己，又气自己似乎找不到有力的理由去反驳。

言牧说的是事实，是个他以前从没有在意过的事实。

“呲呲——”

力道一下没控制好，小刀划过瓷盘发出响亮的呲啦声。

言牧抬头看他，周存尴尬地冲他笑笑，然后把切好的牛排推到言牧眼前，又顺手把鳕鱼也切成块。

许是在夕阳下共进晚餐是件很浪漫的事，露台上坐了许多情侣，有青春年华的、也有白发苍苍的。

“你对你女朋友真好。”

隔壁桌一个白头发的外国人，操着口蹩脚的中文，笑着说。

周存手里的叉子差点没拿稳，扭头看了眼老人，才从他的眼神里确认，他说的“女朋友”

是言牧。

他又转回头看言牧，夕阳西坠，染红了海面，也模糊了言牧的眉眼。

“您是逆着光没看清吧？这是我男……性朋友。”